她一個接一個地伏在地下磕頭,伴隨著啜泣的聲音。
她在以這樣的方式給她臺階下。
馮清秋也哭了,她被那人耍得好狠!
“他說他姓云,是小侯爺的朋友!”她含淚望著程筠,選擇了這樣的稱呼,“他有很多關于小侯爺的東西,扇面扇墜玉珮什么的都有!而且都是真的!”
一屋人都有些錯愕,宋澈往程筠看過來,程筠也變了臉色,凝眉望著她:“你可莫要執迷不悟血口噴人!”
“我怎么可能血口噴人!”她咆哮起來,“我為什么要誣蔑你?那天我著人送馮家下人出去,丫鬟進來便遞了枚你的玉珮給我,還約我翌日早上在伍門寺相見!我以為是你,但結果去了才知道根本不是!”
她邊說邊從袖口里掏出枚玉珮拍在桌上:“你們自己看看這是不是他的東西!”
程筠率先拿起這玉珮來,只見常見的一枚翡翠珮飾,一面刻著幾枝竹葉,一面刻著的正是自己作的兩句詩,心下立時也不由大驚:“這確是我的!”
宋澈和徐鏞也皆都拿過去細看了幾眼,程筠雖是后戚但向來以文士自居,平素所用之物也有講究,這些可不正是他的獨有標記么?
”這是怎么回事?”宋澈也看不懂了。
他相信程筠斷不是那種隨意給女人尤其是已婚女人傳遞東西的人,這東西一定不是程筠送給馮清秋的。那么馮清秋為什么會有他的玉珮?難道她說的是真的,這玉珮是楊峻給她的?
程筠深知事關重大,當下細細道:“從我手上出去的玉珮沒有十塊也有八塊。大多都是我自己閑時雕來玩的,有時候遇到脾胃相投的人就送了出去。這塊玉我記得是送給了余蟬兄”
“哪個余蟬兄?”
“三年前從江南進京來的琴師柳余蟬,他在京師算是小有名氣的!”
程筠目光炯炯望著他們倆,“當初我還提出要介紹他來拜見小王爺,只是小王爺對此不感興趣也就作罷了。但是此人一向如同閑云野鶴,從不理會官場與朝廷之事,而且與這畫像上的人并不相像。他怎么會是楊峻?”
“他既會易容,想來扮成別的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徐鏞道。
程筠搖頭,“他的臉應該不是假的。我記得去年夏天與他在護城河畔彈琴論道,天熱得我們彼此都洗了好幾次臉,如果他的臉是假的,怎么經得起這樣洗?”
這么說來竟是很對。
宋澈與徐鏞對視了一眼。又看向馮清秋:“當時他都拿了些什么東西出來。你還記得嗎?”
馮清秋到了這會兒,哪里還敢抵觸?咬唇想了想,便說道:“我記得有把寫著《滿江紅》的竹骨折扇,一幅四開大小的《五女游春》,還有一篇臨摹的《東亭序》,此外還有塊飄著橙色的田黃石,還有兩三樣小件的平常的玩物,記不清了。”
程筠目瞪口呆。已禁不住站起身來:“這些都是我贈與柳余蟬之物!”
宋澈凝眉:“你確定?”
“我肯定!”程筠擲地有聲地道,“尤其是那把折扇。那是我去年臘月里才送了給他的!”他聲音里帶著幾許寒意,仿佛人也跟著才從臘月里走過來,“但我卻不知道這些為什么會落到楊峻手里,這楊峻究竟跟他是什么關系?!”
徐鏞溫聲道:“小侯爺能不能提供這柳余蟬的地址,我這就讓人去拜訪拜訪他。”
“當然可以!”程筠眉頭緊擰著,說著便著人拿了紙筆,寫了兩行字給他,“上個月初九我是最后一次見到他,他是在這戶樓里當琴師的,你這就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