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瑤竹在書房看煜公寄回來的信,見謝離危心情很好地踱步進來,想他可能是從王先生那得了好處。
她也不說,將信遞給他看。
“煜公現在江南,遇到了些趣事。”
謝離危接過信細細看起來,信上寫的是江南涇水縣的一件事情,當地一富戶林家被人舉報侵占田地,明明是涇水縣一個小戶,但在江南的農田連綿起來有兩百多公頃。這可不是林家這樣的門第能擁有的土地。
煜公在信中寫道:“經愚查證,當地農民為避稅投奔各富戶,已至小戶農田萬里。據愚所知,林家一門有舉子三人,可減稅三成,免徭役......”
農民為了避稅去找有功名或是官身之人庇佑,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戶部那邊無人與皇帝說過此事,也沒有人會去戳破這個窗戶紙,因為他們自己的名下就有不少這樣的田莊地產。
而告林家的是一戶名叫陳明的農民,他家境貧寒,只有一塊薄田,父母病死,自己又無力娶親。他在縣衙內泣不成聲地說,林家為了侵占他的田地以債務逼迫,不僅要他的田和房子,還要他去林家為奴。
大陳律中是有規定每戶人家的奴婢數量的,雖然大家都超額,但無人捅破,也就沒人說。且大陳律也不許逼人為奴的,因而這事出來,在涇水縣可以說是捅了馬蜂窩。那些讀書人紛紛為陳明鳴不平,在縣衙門口大鬧。
后面演變成了將林家砸了的情景,一發不可收拾。
縣太爺要求徹查林家所有田產,判了林家人仗勢欺人,上折子要奪了林家父子三人的功名。
“猜猜這些地,最終會落到誰的手上。”宋瑤竹冷笑道。
老家在江南的官員有不少,但也不意味著就是這些人做的。
“不管地會落到誰的手上,戶部這些人都必須整治了。”
若非他們睜只眼閉只眼,土地傾軋也不會如此嚴重。那些避掉的稅收都是國庫財產,他們是將國庫里的錢掏出來放進自己的口袋里。
“我回一封信給煜公。”宋瑤竹提筆寫信,謝離危很是自覺地為她研墨。
“不管這些田地最終會落到誰的手上,我們可以想辦法把這些地塞給佟謙。”
佟謙這人并不清高,有現成的餅掉到他面前,自然要撿起來啃兩口。這樣,幕后設計的人的自然會記恨上佟謙,到時候兩方爭奪,又是一番好戲。
八月秋高氣爽,雍王府上賓朋滿座。宋瑤竹今日穿著紺色桂花紋馬面裙,頭配十二金簪,金簪奪目,更奪目的卻是她精致的臉,因而未被華麗的首飾壓住風采。
她和一眾女客坐在一處,無聊到望著屏風上的花紋發呆。
“翟王妃是好福氣啊,這沒進府呢,就有側妃幫忙打理后院的事情,以后什么都不用勞神了,只要安心生下小世子就好!”一夫人笑道。
宋瑤竹聞看過去,這夫人已經上了年紀,像是家里的老太君,但她面相慈和,說起話來語氣和藹,并沒有拱火的意思。
越是這樣,就越是拱火。
果不其然,趙側妃的母親趙夫人臉色難看,她的身邊可是翟夫人。
翟夫人皮笑肉不笑道:“那是不能夠了,雍王妃未出閣之前一直在學習如何打理內務,做一個合格的妻子。不比一些玩意兒,只需吟些酸詩討好男人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