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大捷,定國公不僅將燕王拒在云州的城池之外,還逼得燕王退回了南國。如今燕王在南國稱王,現在是南王了。”
李維將最新的消息說給宇文無極聽,看著他眼中逐漸消失的光,李維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皇上,最終是奴才最關心您。”他拿著巾帕給他擦拭身體,在他的照料下,宇文無極可是一點兒的褥瘡都沒有長呢。“哦,對了。淑妃娘娘想見您,但是您猜怎么著兒?她竟然被身邊的嬤嬤告了一狀,原來當年皇后娘娘的死和她也脫不了干系呢!”
聽到有關謝婉清的死,宇文無極的眼神中當即露出了絕望的神色。他不想聽到那些,他不想!
李維也是點到即止,沒有什么都說,畢竟,讓人活在鍘刀落下前的恐懼之中,要比讓他接受既定現實難得多。
有了淑妃這樣一個和先皇后的死相關的母妃,五皇子就算腿傷復原,也同皇位無緣了。
宇文無極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直到這個時候,他的心里才漸漸有了悔意。
如果他當年沒有殺了謝婉清,而是和她夫妻恩愛,琴瑟和鳴,他們的孩子會是太子,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
可一切都是想象,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宇文無極閉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幻想中,他和謝婉清還是那么的好,他們二人手挽著手走在御花園里,身邊還有個小女兒......
然而“咚”的一聲,他從自己的幻想里驚醒。
謝離危過來了。
“皇上看著心情不錯。”謝離危輕啟唇瓣,他的嘴角漾著一絲笑容,可見云州大捷這件事情著實讓他開心。畢竟王妃就要回來了。
謝離危看著宇文無極,忽然像是看穿了他的內心一般,嘲諷道:“阿姐是不會來瞧你的。而且你這副鬼樣子,見到阿姐不會自慚形穢嗎?”
犀利的語化成一把刀插進宇文無極的心臟里。
是啊,如今的謝婉清才雙十年華,她漂亮又充滿朝氣。而他呢,已經行將就木,每一天都靠著名貴的藥材吊著一口氣,一旦自己停藥,他就沒了性命。
之前他是真的一點兒也不想活了,可現在,他想再撐著,一直撐到宋瑤竹從云州回來,過來見他一面!
他要再見她最后一面!
他后悔了,當年的謝婉清是多么的愛自己,憑那些情誼,她一定會再見自己一面的!
“長公主已經準備好了六皇子的登基儀式,皇上可以上路了。”謝離危對李維道。
李維明白過來,當天便停了宇文無極的藥。
沒了藥,宇文無極漸漸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味覺、嗅覺、視覺、聽覺......他像是被封住了五感,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無論他在這片黑暗里怎么嘶吼,都無人應聲。
“已經停藥五天了,太醫說他一直有口氣咽不下去,所以這么吊著。”
李維突然也覺得難辦起來,湯水已經喂不進去了,整個人都失去了活著的可能,按理說這個人應該早就咽氣了才是,可偏偏他還有一口氣吊著,就是死活不肯咽下去。
宇文羨嘆了口氣,走到床邊。
“二哥,你現在撐著有什么意思呢?人是你殺的,你如今又再辦什么深情?”宇文羨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聽到她說的話,但還是將心里的話都說了出來。“人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這是二哥一直教我的道理。二哥就安心的去吧,不要耽誤了小六的登基日子。”
宇文羨說完,對李維道:“今日入棺。”
李維大驚,他身子顫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過今晚!
活人下葬,那可是大忌!
但宇文羨已經不愿意等了,宇文無極已經拖了太久,久到這個朝堂上就要出現禪位的聲音了。
她是宇文家的人,她要承擔起這個家族的榮耀和責任。
五月初六這日,黃道吉日,新帝雖為幼童,但因是宇文無極留下的唯一健全子嗣,因而在大臣們的簇擁下,繼承皇位。
而朝政由宣王和長公主一同處理,攝政王謝離危還政。
五月中旬,長公主下令擇婿,要在謝家子侄中尋覓一個佳婿,鞏固兩家的結盟。
他們都知道,這個孩子不是宇文無極真正的血脈,所以長公主的嫡長子極為重要。
六月,宋瑤竹回京,正好趕上長公主大婚。她如今是整個大陳最尊貴的女人,無人敢直視她的天顏。
誰也沒想到,曾經邊緣化的長公主,竟然是笑到最后的那個。
而如今的太后宋文悅,她雖然是太后,可她知道自己只是個傀儡。新帝的身份這些人都知道,一旦長公主誕下嫡長子,這個新帝就會被處理掉,屆時還有她。
她懇求宋瑤竹放她一條生路,宋瑤竹淡淡道:“生路一直有,只是看看妹妹愿不愿意走。”
宋文悅當日落發出家,去了皇覺寺做了姑子。但她依舊處處被長公主的人監視著,活得痛不欲生。
而之前的高娉,她早就死了。謝律騙宇文無極說她還活著,其實不然。
高娉被兒子關在密室里,景王被廢后,失手殺了太子妃,整個人恍恍惚惚,早就將這個母親拋之腦后。因而當謝離危的人發現東宮還有密室的時候,就看到里面那一具腐爛發臭的尸體。
高娉不僅死了,還是活活餓死的。
一個從出生都無比高貴的女人,最終餓死了。
宋瑤竹說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想法,只覺得一切都是因果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