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建立這個陣法,從河流中提取潛藏的記憶。
小雷家主將面前的陣法記下,云渺同樣也記下這些陣法。
“這陣法很玄妙,可以試試。”小雷家主將涼透的茶杯放下:“方才那個陣法改一改,說不定可以從水里獲取更多信息。”
說改就改,小雷家主在河流中畫好陣法,在原有的陣法改了其走向,在關鍵部分做了改動,云渺又在其中多加了幾個陣法。
看著云渺的動作,小雷家主垂了垂眸,伸出手指,將山珠全數壓入陣法中。
他費盡全力在這個小孩身上復生,尋找一個又一個山珠,為的就是找到人間的記憶。
地上生靈太多,無法匯聚記憶,只有山,承載著這片大地的記憶。
擁有那么多山珠后,他也一直覺得不夠,如今這個墓主人提醒了他。
山承載的記憶一定是有缺失的,而水補足了這段缺失。
山與水,記與憶,相互交纏。
那陣法順著河流流走,如魚兒一般,流竄出去,消失在茫茫水中。
他們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陣法也沒有回來的跡象。
云渺和小雷家主也不著急,他們在陣法里添的問的,都是最難的,如果陣法回來的太快,云渺反而不信。
他們沒有繼續在河里。
上去的時候路過三胡家,云渺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們,對她來講,三胡家已經沒有什么用了。
上岸時雪已經停了,月亮從云層中出來,照著兩岸皚皚白雪,映襯的黑夜如晝。
云渺全程在周圍施法,身上沒有沾上一點水,小雷家主一樣,只是他年紀小,臉色有些白。
“我不喜歡這個身體。”小雷家主低頭看著手掌,小小的一個:“總是需要被照顧。”
云渺若有所思:“那我殺了你,你還能在其他人身上復活?”
小雷家主收回手,仰起頭:“會,也可能不會。”
所以殺我沒什么用,我活著更有用。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對他來講,這種話是一種求饒,他不會對云渺說的。
他要云渺自已舍不得殺他,他要她自已心軟,猶豫,放棄。
云渺將此刻的他與記憶空間里,那個渾身鎖鏈的大妖對比了一下,兩人有著一樣的感覺,又不一樣的割裂感。
忽然就這么靜謐起來,小雷家主坐在椅子上燒水,炭火還很猛,燒的水氤氳不已,熱乎乎的讓他感覺到舒服。
他把茶倒在杯子里,大概許久沒這么親自倒過茶了,他燙了一下手。
小孩子本來就生的白,手迅速紅了起來,連眼睛也生理性一紅。
有什么在腦海里竄了一下,云渺下意識皺眉:“愚蠢。”
小雷家主愣了愣,這話太耳熟了。
他想到很多很多年前,她從山里把他撿到,帶到人間時,坐在一家食坊中,小二倒了茶,他學著其他食客端起就喝,燙的嘴巴喉嚨胃火辣辣的疼。
云渺也是這么說:“愚蠢。”
他當時怎么覺得的來著。
哦,想到了。
他覺得她想殺他又放過他,現在又故意折磨他,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那時候他剛從鴻蒙中誕生,初一生下,就被天地不容,共同滅殺,他被萬妖護住生機,在灰燼中第一次見到的人是云渺。
他以為云渺抓到他是為了讓他做妖奴。
已經想好了忍辱負重后反殺。
沒想到她只是輕飄飄的讓他跪下,認師。
小雷家主將手指在雪上劃過,眉眼竟有笑意:“師父,你真是一點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