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謝襄還陷在往事的傷感之中,郭書亭的過往換做她可承受不來,從一個橫刀跨馬的少年將軍變成了烈火軍校的醉酒教書先生,也不知道他這些年究竟是怎樣度過的。
正憂愁傷感著呢,衛生間的水流聲便打斷了謝襄的思緒,打開門一看,謝襄的臉登時便垮了下來,水管怎么又漏水了
現實的煩惱打敗了腦海中的煩惱,謝襄挽起袖子,蹲了下來,老老實實的開始修水管。
顧燕幀回來了,他將腦袋探進了衛生間,“你干嘛呢我帶了吃的給你。”
“水管又壞了,你吃吧,我沒時間。”謝襄煩悶的看著還在噴水的水管,頭疼不已,這種技術活并不適合自己,而顧燕幀呢,怕是更加一竅不通。
顧燕幀才不管她的煩惱,拎著她的領子將她拽了出來,按在床上坐好,又將點心塞到了謝襄手里,“我去修你吃”
他安排的很好,擼起袖子躊躇滿志,還沖謝襄挑了挑眉。
看著人進了衛生間,謝襄捧著點心一口沒動,一臉懷疑,嬌生慣養的大少爺真的會修水管嗎
盯著衛生間看了半天,水流聲不止,好像還有變大的傾向。
顧燕幀突然把頭探了出來,用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瞪著她,“你怎么還不吃”
謝襄趕忙打開袋子,塞了一塊點心放進嘴里,吧唧吧唧的嚼出聲音,顧燕幀這才滿意的縮回了頭。
衛生間水聲嘩嘩,顧少爺又發了話,“桌子上的花,找個瓶子插上。”
”好“謝襄應道,叼著半塊點心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走到桌子前,頓時被驚住了,入眼的是滿目的金黃,一朵向日葵正大大咧咧的躺在桌子上。
哪有人買花買向日葵的謝襄心里嫌棄著,但還是聽話的找個了瓶子插起來。
“好吃嗎”顧燕幀又悶悶問道。
“好吃”謝襄揚聲答道。
話音剛落,樓下的李文忠推開窗戶已經在嘶吼,“謝良辰顧燕幀你們在搞什么漏水了我的火鍋”
謝襄被這一喊嚇了一跳,險些噎到,趕緊跑到衛生間,一推開門,衛生間里水流成河,顧燕幀站在一片狼藉中尷尬的沖著她笑了笑,“你洗澡嗎水溫正好”
謝襄白了他一眼,果然,大少爺是不會修水管的。
看著這水流濤濤,恐怕樓下的李文忠不止是沒了火鍋吃,應該已經住進水簾洞了。顧燕幀蹚著水往外走,渾身濕漉漉的,已經成了落湯雞,就算這樣他都能笑出來,只因為他看到花瓶里的向日葵,嚼著點心的謝襄,還有謝襄滿眼無奈的笑意。
最終還是黃松過來幫忙修好了水管,才不至于水漫烈火軍校。
接下去的幾日風平浪靜,日子也算過的舒心圓滿。
謝襄在日常的訓練中,更加積極努力,顧燕幀不落她后,居然也一反吊兒郎當的態度跟著一起認真訓練,連郭書亭都意料之外的表揚了他,謝襄弄不懂顧燕幀受什么刺激了,不過他這變化總是好的。
軍校的日常生活算是枯燥的了,謝襄一直懶得出門,直到三日前譚小珺收到了一張假面舞會的請柬,非要纏著謝襄一同前往。
謝襄當然是果斷拒絕,可是不知道小珺發了什么瘋,執意要謝襄陪同,看著譚小珺盈滿淚水的眼眶,謝襄心一軟便應了下來。
可是等她換了女裝,陪著譚小珺來到了舞會舉辦的地方后,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別墅,謝襄悔不當初,這不就是半山公館嗎
她目光銳利的盯著小珺,“究竟怎么回事”
譚小珺目光閃躲不敢答話,帶著她一路進了公館。
“你,反正我也不知道,你進去就知道了。”
她拿起一個面具戴在了臉上,將另一只遞給了謝襄,“快走吧,舞會要開始了。”
謝襄看出她有事瞞著自己,想要繼續追問,誰知小珺十分精明,腳步一閃,就和另一個帶著黑色面具的男人滑進了舞池。
謝襄無奈,只得帶上了面具,站在角落里無所事事的看著人們跳舞。
她站的并不靠前,奈何這里人真的不少,謝襄不時看譚小珺一眼,沒注意路過一人手上一個不穩,酒水灑落打濕了她的裙擺。輕呼一聲,她連忙放下手里的酒杯,想要拿紙巾擦拭,一條手帕已經及時遞到了面前。
面前的男人穿著一身白色西裝,臉上帶著一個銀色蝴蝶面具,此刻,他正靜靜地看著謝襄,顯見是個一樣來參加舞會的賓客。
謝襄沒有在意,接過手帕擦了酒漬,“謝謝,不過手帕臟了,你還要么。”
男人搖搖頭,示意沒有關系,隨后向謝襄伸出了手。知道他是在邀舞,但是謝襄并不想接受,她還準備待一會兒就偷偷跑路呢。
“不好意思,我不會跳舞。”她撒了個謊。
那人卻依舊伸著手,固執的做著邀請的動作。
這種不肯退讓的態度讓她覺得疑惑,謝襄猶豫了一下,她覺得自己欠人家一個人情,眾目睽睽之下,拂了他的面子也不太好,只得將手放在他的手上。男人一笑,帶著謝襄走進了舞池。
舞曲柔和美妙,那人的舞跳得著實不錯,帶著她翩翩起舞,漸漸地,謝襄發現舞池內的人紛紛退了出去,站在一旁觀賞,偌大的舞池內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腳步亂了一下,謝襄覺有些不對,不過好在音樂即將結束,她也可以盡快離開了。
兩人以一個完美的動作結束了這支舞,圍觀的人全都在鼓掌,但謝襄卻不太高興,明明都結束了,他為什么還抱著自己不放手。過近的距離讓謝襄有些不適,她推了推,想離面前那名男子遠一些,可腰卻被他箍得更緊,他微微俯身,頭低了下來,對著謝襄輕聲說道,“還認不出我來嗎”
謝襄聽見這聲音,一下子就愣住,呆呆地看著他。
她眼見著銀色的蝴蝶面具被摘下,沈君山的白皙俊逸的面容顯露出來,他對謝襄笑著,笑容是難得的溫柔,目光也是少見的深情,“但我認出你了,雖然有點晚。”
手撫上謝襄的面具,沈君山一把將它摘掉,隨后低下頭,閉上了眼,呼吸越來越近,謝襄身體僵硬,本能將頭向后仰。
不行,絕對不行。
謝襄用力地推開了他,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實,她根本就沒辦法面對這樣的沈君山。
周圍的燈光都在晃她的眼睛,沈君山深情的表情更是讓她整個人都不自在,人聲漸漸變大,眼前的沈君山似真似幻。
沈君山不肯放開她,開口低低說道“你不高興么”
高興被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表白,還是高興他認出來自己了。謝襄覺得荒謬,她承認,一直以來,她把沈君山當成一個很特殊的人,放在一個很特殊的位置。但他不是顧燕幀,他們兩個完全不同。
謝襄忽然就心虛了,轉身跑出了大廳。
等到再也看不見那座金碧輝煌的屋子,謝襄才停了下來,大口的喘息著。譚小珺追了過來,同樣氣喘吁吁,好半天才能說上話,一臉愧疚的看著謝襄,“襄襄,對不起,我沒想到沈二少爺會這樣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