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寒氣逼人,應急燈微弱的閃著亮光,那光是幽幽深綠,看起來十分駭人。少年向后退了一步,手按上了軟軟滑滑的一個東西,發出一聲驚呼。
謝襄急忙捂住了他的嘴,順著他的手望去,被他抓住的是一只瘦弱蒼白的手。手是從一個裹尸袋里伸出來的,謝襄站直身體向屋內望去,綠瑩瑩的燈光下,一排排的單人床整齊的排列著,每一張床上都有一個裹尸袋,乍一看去,這里的尸體竟有上百具之多。
不用想,這里躺著的應該都是中國人的尸體。凡是被抓到這里的人,無論招與不招,結局都是一樣的,不同的是,招了的人可以死的痛快些。
這群日本人,簡直毫無人性,看著這些尸體,謝襄的臉色難看的很,國仇家恨涌上心頭,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怒火烘烤著,就連停尸房里的寒氣也沒辦法讓她冷靜下來。
咔噠一聲,這是子彈上膛的聲音,謝襄心生警覺,拉著少年躲到了尸體后方蹲下。
子彈同時掃射過來,幾名士兵端著槍站在門口,呼嘯的子彈在漆黑的停尸房爆出耀眼的火花。
一名日本軍官走上前,這人正是之前開車親自將少年捉回來的小林大佐。
小林大佐早就在聽到少年呼聲的時候猜到他們躲進了屋里,脫掉外套,活動著手腕,他拿起了武士刀,冷笑著朝前走。
沒人能在他的手里逃走,他似乎根本就沒有把謝襄放在眼里,面對著藏在尸體后面的謝襄和少年,他一臉傲然,吆喝了一句,原本拿槍的士兵紛紛卸下子彈,皆換上了刺刀。
這架勢,不是要他們的命,而是要將他們活捉。想起被綁在椅子上死去的那名中年男子,謝襄心下泛起一陣惡寒,若是被抓到,少不了要被折磨一番,倘若變成那個樣子,倒不如死個痛快。
謝襄讓少年趴在那里不要動,自己弓著腰穿梭在尸堆里,身姿輕盈,像是一條靈活的貓,她手中的匕首閃著攝人的寒光,即便面對如此情景,也毫不畏懼。
迎面沖上來三名日本兵,謝襄閃身而過,一刀刺進了一名士兵的胸前,接著抓住他手中的長槍,將刺刀轉而刺進另一名士兵的肚子。她狠狠抬腿踹向第三名士兵的膝蓋側面,在其跪下的瞬間用膝蓋勾住對方的脖子,轉身一擰,那人便瞬間沒了聲息。
干脆利落,一系列動作如同行云流水,就這么了結了三個日本兵的性命。
如此身手,即便是小林大佐這種身手一等一的武士,也忍不住面露驚駭神色。那少年更是面露喜色,貼著墻邊往門邊上偷偷移動。
對面只剩下小林大佐一人,他不再輕敵,怒吼著揮起武士刀沖著謝襄劈來,謝襄急忙閃躲,武士刀的刀風掃過,吹得人汗毛直立。
一刀劈空,狠狠地釘在了床上,小林大佐的身形有一剎那的停滯。
謝襄拿著匕首沖著他的喉管揮去,小林大佐不得不放開武士刀,轉而以手臂抵擋,匕首刺在他的手臂上,頓時鮮血如注。
小林大佐壓根沒有想到區區一個中國人能讓他吃這么大的虧,慘叫一聲過后,他一拳就朝著謝襄打去。
謝襄硬受了這一拳,同時拔出釘在床上的武士刀向他揮去,卻被他勾過了單人床擋在了身前。謝襄被單人床撞了一下,武士刀瞬間脫手。
小林大佐趁機上前,順勢踹翻單人床將謝襄壓在地上,他獰笑著撿起武士刀走了過去,謝襄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堪堪躲開致命一擊,不過小腹一涼,竟仍是被劃了個口子。
強忍著疼痛起了身,謝襄眼冒金星,昏昏沉沉,她的身體和頭腦卻像是兩個極端,眼看著武士刀再一次揮過來,她似乎早就在等著這一刻,一個側身握住小林大佐的手腕。
千千萬萬次的演練,無數次的格斗訓練,那些動作和技巧仿佛已經鐫刻在她的骨髓之中,伴隨著武士刀的反轉,利刃刺進了小林大佐的腹部,刀口極深,謝襄手臂一個用力向后撞去,剛才還不可一世的日本軍官掙扎了幾下,徹底沒了生機,倒在了地上。
扶了一下病床,謝襄緩解了一下因為失血而帶來的頭暈,深深的喘了一口氣。撕下一塊床單緊緊地纏在腹部止血,隨后叫上少年,兩人又換上了士兵的衣服,動作極快的走了出去。
少年憑著記憶將謝襄帶到了禁閉室,禁閉室的電門大開,門口已經不見守衛,想是都被突如其來的警報聲引走。
“小珺”
謝襄輕呼一聲,聽到里面嗚嗚有聲,兩人閃身進入,禁閉室里一股刺鼻難聞的氣味兒混合著,而小珺正被綁在其中一個沾滿了血污的椅子上,見到謝襄來救她,小珺又驚又喜,胡亂叫了幾聲,在被松綁之后,一下子撲到謝襄懷里哭出聲來。
“好了,好了,我不是來了么。”謝襄拍了拍她的背,低聲說“快別哭了,一會兒他們就該發現有人丟了,咱們得趕緊逃出去再說。”
譚小珺抹了一把眼淚,按照謝襄的吩咐換上士兵服,她臉上的眼淚還在止不住的向外淌,手上動作卻十分利索,跟著謝襄走出大門的時候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
月色皎潔,射燈明亮,燈光在草黃色的軍裝上晃了晃,眼見是三個士兵朝大門走,便重新轉開。
謝襄筆直挺著背,纏在腹部的布巾濕了,軍裝也隱隱透出血色。云彩遮住月光,她面色平靜,在守衛的詢問下用在學校學到的,日本人的軍事暗號應付了過去,譚小珺和少年都緊緊貼著她,大門豁然打開,三個人邁著整齊的軍步走出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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