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逐漸明亮起來,視野也開始變得清晰。
后頸還隱隱作痛,謝襄清醒過來,她緩慢地打量著自己的處境,這是一間廢棄的倉庫,里面零零散散地放著一些破舊的機器。
倉庫中間擺著一把木頭椅子,而她自己,就被綁在這把椅子上。
兩名綁匪坐在不遠處的桌子旁,一邊打牌一邊閑聊,謝襄眉目微變,低頭裝作未醒,從他們的只片語中,依稀聽出了一些線索。
他們的雇主是日本人,這件事大概和日軍的情報處有關。
又牽扯到了情報處謝襄手心冒出了冷汗,現在逃不掉的話,等到日本那邊來人交接,她就沒有機會了。極力鎮靜下來,謝襄從手表中抽出了刀片,迅速的割著綁著自己手腕的繩索,刀片擦著肉劃過,割了滿手的鮮血。
一名綁匪從倉庫大門走了進來,直奔謝襄而來,他上下打量了謝襄一眼,罵道“媽的,這小妞什么身份全城的警察都在找他,我這出去買個飯的功夫,被檢查了四回,到處都是路卡”
另外兩名綁匪聽見這話也跟著著急了,丟下了手里的牌猶豫道,“還是再等等吧,日本那邊估計等會就會派人來了。”
“喂”謝襄也不裝睡了,抬起頭說道“日本那邊給了你們多少錢,我出雙倍”
幾名綁匪這才意識到她已經醒了過來,紛紛圍過來打量著她。
長得倒是挺漂亮,一雙眼睛湛然有神,那臉上的神氣還別說,透著股別樣的明快清透,像是凜然不可侵犯,他們可從未在一般女子身上見到過這樣的氣質。
“小姑娘,一行有一行的規矩,壞了規矩,以后哥幾個也不用在道上混了。”一個綁匪瞇眼看著她,覺得她果然不是一般人。
軟的不行,那就只能來硬的了
謝襄身子向后一仰,抬起被綁著的雙腿,一腳踢在了面前綁匪的胸口上,那名綁匪都沒來得及驚訝就摔倒在地,另外兩名上前想要壓住謝襄,謝襄就勢向地上一倒,砸碎了椅子,也掙開了手上的繩索。
這群小嘍啰當初能制服她完全是靠著有槍,如今近身格斗,他們怎么可能是謝襄的對手。
順勢奪過他們的匕首,謝襄割斷了腳上的繩子,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幾人擊暈后,匆忙匆匆忙忙往家里跑,一夜未歸,還不知道父母要怎么擔心呢。
她想的不錯,大門口擺了個椅子,謝襄剛進門,就見到母親從椅子上站起來,滿面淚水的沖了過來,將她身上仔細地摸了一遍,才哽咽著問,“有沒有受傷啊你怎么逃回來的”
謝襄一愣,母親知道自己被綁的事目光向屋內掃了一眼,問道,“媽,我爸呢”
“小顧撿到了你那條寶貝的不行的紐扣項鏈,來家里拿你的照片,我們才知道你出事了,你爸現在在警察局等消息呢。”
小,小顧,顧燕幀他來北平了嗎
謝襄震驚地啊了一聲,驚喜于他最終還是來找自己了,倉庫里的綁匪們被嚇成那樣,弄出這么大的動靜,這北平城內的關卡路障應該都是他搞出來的吧。
謝襄的唇邊帶了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急切問道“媽,顧燕幀人呢”
“八成在外面找你呢”
謝襄安撫了母親幾句,給還在警察局的父親打了電話,又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她現在也顧不上自己多累,傷口多疼了,只想快點見到顧燕幀,她失蹤了一夜,顧燕幀不知該有多著急啊,攔住了一輛黃包車,謝襄上了車。
“師傅,去警察廳。”
“不去不去,現在誰還拉活,別耽誤我發大財。”車夫不耐煩的揮揮手要攆她下去,忽然一愣,連忙從懷里掏出一張報紙,仔細的比對了幾眼,拉起黃包車就朝著某處狂奔。
“發財了”
謝襄還沒弄清楚狀況,只覺得這黃包車跑的都快趕上馬車了,她差點兒要被甩下去。她不得不用雙手牢牢把住欄桿,不一會兒,黃包車帶著滾滾煙塵在一處關卡停了下來。
巷子內,幾名警察拉著一名和自己身形略微相似的少女走到了顧燕幀面前,顧燕幀搖了搖頭。警察們沮喪的往外面走,車夫連忙拉著謝襄上前,“大爺我找到了,您報紙上說的,賞錢兩千美元”
顧燕幀側過頭,陽光掠過磚墻照在他的臉上,他頭發蓬亂,眼睛里面布滿了紅血絲,胡子也長出些許,一夜的時間,他竟然消瘦了這么多。
顧燕幀茫然地停下腳步,在看見謝襄時微微愣了一下。
謝襄有點兒不好意思的往前挪了挪,朝著他傻乎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