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板尖起嗓子不停地在那里慘叫,那股黑氣被困在了木頭小人身上,不停地沖來撞去,卻沖不出來,它瘋狂地扭動著、掙扎著,黑氣翻滾,如同一層流動的濃墨包住了那個木頭小人-
魏寧聽著胖老板的尖嘯,心里一跳一跳的。
他腦殼有點暈,心里有點作嘔,胖老板是冤死的,善惡有報,天理循環,雖然這種話很多人早就不信了,聽到的時候還嗤之以鼻,魏寧本來以為自己也一樣,但是現在他卻真心希望這句話是真的。
鬼使神差的,魏寧開始往供桌走過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當徐老三當頭一聲大喝,“魏寧你干么子?還不快點把手上的死人傀放下來!”魏寧猛地一驚,神智忽然清醒了過來,他低頭一看,手里抓著那個木頭小人,供桌上的東西被打翻在地。
魏寧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我不是”
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好了,自己突然來這么一出要是把法事搞砸了,徐老三肯定不會放過他,他剛要把手上的被徐老三叫成“死人傀”的木頭小人放回去,化成了黑氣的胖老板一聲尖嘯,猛地一個躥高,從“死人傀”頭頂上破了出來,往魏寧身上撲去。
還沒等他撲過去,徐老三一個箭步沖過來,一道符紙貼在魏寧后背,再用手一帶,魏寧順著他的手勢轉了個圈,接著,徐老三喝下一口符水,噗的一口,噴在了那個死人傀身上。
而此時,“魏寧”的臉部肌肉劇烈地抖動,眼睛暴突,青筋直跳,咬牙切齒,表情極度猙獰,他惡狠狠地看著徐老三,跟看著滅門仇人一樣,簡直是恨不得下一秒就撲上去跟徐老三同歸于盡。
徐老三看著“魏寧”笑了一聲,“個小鬼也敢在老子面前囂張,老子不收了你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他的話,讓“魏寧”跳起來,一邊拍掌一邊蹦跳,對著徐老三大罵起來,“你個老不死的,你個老不死的,老不死,老不死,老了就快點死,拍拍手,拍拍腳,爹死了娘死了崽死了,死了死了,都死了”
徐老三面皮一抽,山羊胡子氣得翹了起來,手里的桃木劍舉起來就要往“魏寧”身上扎過去,“魏寧”一聲怪叫,抱起頭毫不猶豫地往地上一滾,“你打不到,你打不到,你打了我,就是打了他,我看你打,我看你打”
“魏寧”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后,一骨碌又坐了起來,拍著地板,哈哈大笑,就在這時,李老板腳下一動,下一秒就出現在了“魏寧”身后,他一把抓過“魏寧”,盯著他的眼睛,“從他身上出來。”
“魏寧”拼命掙扎著,“我不,我不,這個叔叔認得我,喜歡我,我就不出來。”
李老板嘴角牽起一個僵硬的笑容,“不出來,就死。”
“魏寧”被他嚇住了,一下子不敢再動了,眼眶里一下子涌出了淚水,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好像一個被欺負了的孩子一樣,但是從旁邊看,卻是一個快三十歲的大男人在那里一臉幼稚的紅了眼,“魏寧”邊哭邊說,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得那叫一個快,“你們放了我爸爸,我就出來。”
原來是胖老板那個小胖兒子不知道什么時候附到了魏寧身上。
李老板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掐到了“魏寧”的脖子上,也沒見到他做什么,就聽到“魏寧”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聲,“啊啊啊啊好痛,好痛,放開我,放開我,嗚嗚,嗚嗚,你們都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我好痛,我好痛,爸爸,媽媽,救救我,好痛,火燒得我好痛”
聲音太凄厲了,讓那個已經安靜下來的死人傀又劇烈的抖動了起來。
就連站在一邊,已經久經沙場,對這些事都已經看慣了的徐老三都別開了臉,但是李老板卻完全不為所動,依舊虛掐著“魏寧”的脖子,接著,一股黑氣慢慢地從“魏寧”的天靈蓋冒了出來,變成了一個七八歲胖小子的樣子,那胖小子一出來,還在那里哭,哭的肩膀一聳一聳的。
徐老三又從布包里拿出一個柳木做的小人,手一指,那個還在抽抽搭搭的胖小子就身不由己地往那個小人里面鉆了進去,這邊才剛塵埃落定,那邊一直沒動靜的羅世文又出了鬼。
他臉色慘白地胡亂揮著手,對著眼前一片空氣在那里狂喊,“走開,走開,滾開點。”眼看著就被逼到了那個落地玻璃窗附近,就在這時,那個落地玻璃窗嘩啦一聲,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弄出了一個大洞,羅世文就被逼到了那里-
徐老三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一翹一翹,看起來蠻煩躁,他沖過去,一把抓住羅世文,把他往旁邊一扔,砰地一聲,羅世文被他摔的撞到了那張紅木桌子,痛得慘叫了一聲之后,反應過來,立刻噤聲,面無人色地看著徐老三跟剛才逼著他的那個鬼對峙。
徐老三的動作相當粗暴,二話不說,邊念咒就邊把桃木劍刺過去,一聲尖嘯傳來,他劍尖所指的那片空氣立刻扭曲了起來,一個形容凄厲的中年胖女人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徐老三依樣畫葫蘆,把她也收進了一個死人傀里面。
徐老三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總算是沒出什么大事。
他把那三個死人傀拿起過來,用根黑繩子捆在了一起,這一家人生在一起,死在一起,連死了以后也是在一起。
這時,魏寧也已經清醒了過來,想到剛才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那個胖小子給附身了,他還心有余悸,擦了把冷汗,跟旁邊的李老板搭話說,“我是什么時候被那個胖小子給上了身的?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