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他旁邊那張單人床的趙安,打起了鼾。
陳陽聽到這個聲音,更是心煩氣躁,他一氣之下坐了起來,搬了把椅子坐到了窗戶邊上,魏莊的房子,窗戶都離地不太高,剛好可以讓人靠在上面。
一輪黯淡的月亮掛在夜空當中,星子也不太明亮,窗臺外邊就是一片凌亂的草叢,一個久已沒有人行走的碎石路隱沒其間,恍惚間,似乎遠處有人往這邊走了過來,凝神一看,在一片不知何時起來的薄霧中,什么都看不見,晚上的風徐徐而來,吹散了白天的暑熱,倒還顯出一點涼意來。
也許是因為秋天離得越來越近了,陳陽漫無邊際地想著,又是一年過半。
陳陽把目光放遠,突然,他眼睛瞇了起來,剛才不是他看錯了,而是真有那么一個人,由遠而近地行來,有冷風寒月,有燈籠白衣,有端方如玉,那個男人提著盞白紙燈籠,不緊不慢地走到了窗臺前,對著陳陽微微一笑,“又見面了。”
陳陽被那個陰胎已經折磨得沒力氣發火了,他抬了下手,“你老也高抬貴手一下,放過我這個小魚小蝦吧。”那個男人被他的話逗得輕輕一笑,“你明知道不可能。”陳陽不說話了,他直接抬頭看月亮去了。
那個男人把手里的白紙燈籠輕輕一扔,那個白紙燈籠飄到了窗邊上,搖晃著,自己掛了起來,接著,那個男人對陳陽輕聲說,“過來。”
陳陽當然不可能這么簡單就聽人擺布,奈何,他是如此,他的身體卻不同意,自動自發地站起來,跨過窗臺,跑了出去,陳陽鼓起眼睛,跟只用力過度的青蛙一樣,想奪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肚子里的陰胎就好像知道那個男人來了一樣,騷動不安,雀躍不停。
那個男人握住陳陽的手,把他拉到了自己懷里,一張椅子憑空出現,他抱著陳陽坐上去,然后牽著陳陽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一股陰冷的氣息隨著他的手,進入了陳陽的肚子里。
陳陽打了個寒戰,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你在做什么?”
那個男人嘆了口氣,手放在陳陽結實的腹部輕輕撫摸著,似乎在愛撫他的身體,又似乎在安撫他體內的陰胎,“借你的身體,只是為了那個孩子,不過它會強奪你的陽氣和精氣,所以我會每天用陰氣喂它,你雖然身體會比平時虛弱一點,但是性命還是無礙的。”
那個男人看著在他懷里神色不寧的陳陽,“我并不是想要你的性命。現在只能暫時這樣,等以后,我們你就不會再這樣難受了。”
陳陽沒有懷疑這個鬼所說的話,不過以后?什么以后?以后什么?
并不太明亮的月光灑落下來,變成了一道道肉眼依稀可見的白光,那個男人伸出手,月光像絲線一樣,在他手心里,纏繞成了一個極小的月光球,他捻著那個球,輕輕放在陳陽的肚子上,輕輕按揉著。
一股陰涼卻不陰冷的氣息,沒入了肚子,陰胎終于不再騷動不安,靜了下來。
少了這個折騰,陳陽也在心里松了口氣,他面部表情明顯放松了下來,雖然現在是被一個男人抱在懷里,不過抱就抱吧,陳陽一向是個隨遇而安的人,要不怎么能在外面混得如魚得水,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
他一臉溫柔耐心地盯著他的肚子,似乎在看著什么寶物一樣,當真是如同化成了春水一般。
陳陽看著看著,笑了起來,那個男人聽到了他的笑聲,輕聲問,“你笑什么?”
陳陽并沒有回答,只是又笑了兩聲才停了下來,眼前這一幕實在錯位感太強烈了,好像一個男人在抱著自己懷孕的女人在上演一場溫情脈脈的戲一樣,可惜,光是畫了張皮,里面的內容卻截然不同,陳陽攤開手腳,讓那個男人能更方便的去安撫他肚子里的陰胎。
不讓自己吃虧受罪,能舒服一點是一點,這是陳陽為人處世的原則。
就算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打算打破自己這個原則,那個男人看著陳陽懶洋洋,任憑擺布的樣子,楞了一下,接著,也輕聲笑了起來,他手里的動作卻一直沒停下來,月光球收集了一個又一個,到了后面,連周圍那些似有若無的霧氣,也被他攏了過來。
也許是太疲憊了,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到了深夜的時候,陳陽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在他夢里面,有個人跟他說,“以后我們就是夫妻了”陳陽罵了一句,夫你麻個妻,老子這輩子就沒打算結婚。
夜無聲無息地過去了,等陳陽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躺在了床上,除了衣角有點濕潤之外,一切都毫無異常,陳陽坐起來,動了一下,果然身體松泛(輕松)了不少,他穿上衣服,把不知道做了什么夢一直在咂嘴的趙安叫醒了,時間有點遲了,也顧不上吃早飯,就往衛生所跑去。
一進門,就看到魏時在忙著收拾東西,他喝了放在桌上的藥,“魏時,你這是要出門?”
魏時點了下頭,“是啊,我師父要我去幫魏寧個忙,對了,魏老爺子是不是找過你,要你跟他那個死了快六十年的大哥,結陰婚?你答應了沒有?”
陳陽一口氣把藥喝干,“我沒答應,只有你們魏莊才興這種事,外面的人,哪個信。”
魏時把手里的東西先丟開,“我看你最好還是答應。”
陳陽不明白魏時怎么突然間也來當說客了,心里有點不痛快,挑了下眉,“怎么說?”
魏時摸了摸下巴,“因為我懷疑你肚子里的陰胎的父親就是那個魏林清,兩件事接連而來,說沒關系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的,所以”
魏時一臉“你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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