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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想你時心稀巴爛 > 79、79

            79、79

            陸南渡和江汐忙起來的時候就像談了場異地戀。

            陸南渡公司忙,加上中間出了趟差,江汐在劇組也走不開,兩人愣是用手機聯系了十幾天。

            不像其他熱戀期的小姑娘,江汐一點兒也沒不適應或者不開心。

            每天晚上兩人都會固定時間通個電話。

            江汐不是黏人的人,但陸南渡不是,通常她都是在陸南渡聲音中入睡的,電話都沒掛。

            一開工江汐生物鐘被迫調整,每天四五點起床,春天天亮得不算早,早上空氣還帶著涼意。

            這天依舊如此,江汐起床后洗漱一番下樓,頂著還沒亮的天去化妝間。

            現代戲不比古代戲,妝容沒那么繁瑣,花費的時間想比古代裝要少些,只不過今天早上要拍的戲份不怎么積極,是女主人公荊藤那些沉悶黑暗的少年事。

            今天早上要拍的就是她學生時代遭受家庭暴力的一場戲。

            家暴不僅僅指動作上的,也包括心理上的折磨。這部電影里女主人公荊藤父親有暴力傾向,母親則如一個冷眼旁觀的陌生人。

            家暴往往不是一個人造成的,父親在打的時候,母親在旁冷眼旁觀著,對她說,這是為你好。

            寥寥幾句,成為一段煩悶壓抑的長片段。

            雞鳴時分,街頭巷道上自行車哐當,男人們衣衫齊整鞋頭蹭亮趕著上班,婦人們提著籃子歡聲笑語上市場。

            光照不好的老屋里,屋內空氣透著股霉味,里面時不時傳來男人的叫罵聲。

            路上的人卻仿佛聾了似的,步履不停,怪街邊那家早餐鋪炊煙太重糊了耳朵。

            倒是有人覺得里面發出的聲音太過瘆人,走過去抬手敲了敲門,得到的是里面的人一句不客氣的滾。

            提著公文包的男人面露難色,旁邊一位鄰居開了口:“你可別管了,里面這人啊是個瘋子,瘋了連勸架的人都打。”

            男人還是走了,準時趕去上班。

            許久之后,那扇掉了顏色的雙木門從內打開。

            一個身穿藍白相間校服的女生從里面走出來,她衣領拉至下頜,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和唇角有淤血之外,神情平淡得讓人感覺之前聽到的動靜都是假的。

            女孩兒扎著高高的馬尾,背著書包從屋里出來,關上了門。

            隱隱約約還能聽見門里傳來的罵罵咧咧聲,男人明顯喝醉了,舌頭都打結。

            一個喝醉了就打人的人,算什么男人。

            那個“好心”提醒外人別趟渾水的鄰居還坐在門檻上,她搖著蒲扇,下垂的眼皮下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想在這個女孩兒身上看出點什么。

            但沒有,這個女孩兒跟個怪物一樣,冷靜得不像人。

            正是因為她的冷靜,讓人忽略了她微紅的眼眶。

            朝霞散落滿街,女孩兒背影瘦弱卻又□□,像冬日里料峭的霜雪,她背著書包沉默孤獨地走至了街頭。

            鏡頭到此為止,導演也就是在這時候出聲。

            這個之前已經拍過一次,徐國生明顯很滿意。

            這場拍完就需要拍屋內的戲份,徐國生讓演員和其他工作人員休息一下。

            化妝師過來給江汐補妝,順便給她遞了杯水。

            江汐道謝,接過水拿著,站在原地讓化妝師補妝。

            她喝了口開水,余光忽然注意到街對面一輛車,產生預感的同時她已經看了過去。

            周圍工作人員人聲嘈雜,人來人往,隔著人群,對面的陸南渡靠在車邊看著她。

            一瞬間耳邊所有聲音似乎都空了,很久沒見了。

            她愣了瞬,對面的陸南渡已經抬起手機,懶懶朝她晃了晃。

            江汐這才意識到剛才休息后手機拿在手里還沒看。

            化妝師還在給她補妝,江汐目光從對街收回,低眸看了眼手機。

            手機上有兩條訊息。

            第一條是兩個小時前,他問她在哪兒。

            那時候江汐正在準備拍戲,沒看手機。

            另一條是現在,也就是剛才她看見他的時候發的。

            -看呆了?

            江汐甚至都能想到他臉上的表情,帶著一點囂張的,逗弄的。

            她抬了眼皮,再次朝對面看過去,陸南渡兩個小時前來的,應該在這里待了不久,估計看完了她整場戲。

            陸南渡沒催她,也沒過來,在那邊等著她。

            化妝師補妝很快,補完妝后還有點休息時間,江汐跟身邊工作人員說了聲后朝對面走去。

            她沒放下盛著熱水的紙杯,拿著去了對面。

            拿著水杯停至陸南渡面前的時候,他笑了下:“幾天沒見就送我杯水?”

            江汐往他面前遞:“不渴?”

            陸南渡接過,杯口旋了下,把印著她濕潤唇印的這邊對著自己:“有點兒。”

            這是個下意識的動作,估計連陸南渡自己都沒注意到。

            江汐注意到了,但沒說什么,陸南渡這習慣以前就有了,喜歡往有她痕跡的地方湊。

            陸南渡抬眸看了她眼,伸手牽過她手。

            這邊天氣還沒回暖,江汐身上就穿著單薄的校服,陸南渡手很暖,被他這么一碰才發覺自己指尖冷得可怕。

            陸南渡單邊寬大手掌裹著她的,陸南渡指節骨感修長,揉了揉她手。

            “是不是忘記自己還是個人了?”

            江汐確實沒去注意,讓陸南渡幫她揉著手,她說:“沒發覺冷。”

            陸南渡掀眸看她:“那是沒人提醒你。”

            江汐看著他,忽然說:“是啊。”

            陸南渡頓了下。

            江汐四平八穩地說:“所以等你來提醒了。”

            陸南渡手上動作停下,直勾勾看著她。

            即使周圍人很多,陸南渡也很有沖動想把江汐壓車上親一頓。

            不過他忍了。

            江汐唇角有一點畫上去的淤血,很逼真,陸南渡目光在上頭停頓了一會兒。

            他不知在愣神什么。

            有那么一瞬間,江汐覺得陸南渡應該是想到楚杏茹。

            人總是會對跟自己有一些共性的瞬間產生共鳴,即使雙方的經歷相差十萬八千里。

            但陸南渡和江汐飾演的角色有一個共性,就是家暴。

            從小楚杏茹對他實施暴力猶如家常便飯,像這種小傷他小時候應該經常有,陸南渡雖然很少跟江汐提起這些,但其實她都清楚。

            陸南渡似乎懶得跟人說這些,覺得不必提。

            即使這些已經對他造成不可逆的影響。

            果然他沒說什么,甚至很快便回神,前后不過一秒,只不過江汐眼尖注意到了。

            陸南渡抬眸時就見江汐看著他,他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卻沒點破。

            他只笑了下:“姐姐,我這么好看?”

            “哪里來的自戀小孩兒啊?”江汐有點想笑。

            “你家的啊。”他說,“當年你從操場撿回去的還記不記得?”

            陸南渡這么一提,江汐想起以前高中的事。

            那時候的陸南渡除了沒現在穩重外,脾性里那點囂張氣兒還是一模一樣。

            找不到她,然后用最高調惹眼的方式,到廣播站借用了播音員的話筒,通知她操場丟東西了。

            就沒見人學校廣播站兼職失物招領的。

            那時候的陸南渡心情是不怎么好的,但江汐過去找他后,一見到人,他脾氣差不多就全消了。

            也就是在那時候,她對他伸了手,把他領回去了。

            陸南渡見她回憶的樣子,問:“不記得了?”

            江汐抬眼看他:“記得。”

            陸南渡很明顯在逗她開心,江汐知道他在擔心什么。

            陸南渡笑了下,下巴朝她身后揚了揚提醒她:“開工了。”

            一瞬間周圍人聲才似乎通過屏障涌進江汐耳朵了,方才和陸南渡聊天她全然忘了自己周邊的環境。

            “去吧,”他松開她手,“我在這兒等你下班。”

            江汐嗯了聲,手上還殘留陸南渡手掌的溫熱。

            她向來出戲快,同理入戲也快,很快進入到故事情境和人物里。

            上場戲特別考驗她對人物的理解和演技,微表情幾乎被放大在鏡頭前,這場雖不是她的重頭戲,但對江汐來說特別遭罪。

            心理身理上的雙重折磨。

            拍的就是發生在上場戲之前的事,荊藤早起準備上學,刷牙洗臉后從廁所出來撞見夜不歸宿賭博喝酒的父親回來。

            男人輸了錢,一看見這個女兒就來氣,毫無緣由進行拳打腳踢。

            這種鏡頭雖拳腳不會真的實打實落在身上,但肯定也不會敷衍,江汐不小心手蹭破了皮,衣服也沾了地上灰塵。

            不過她沒去在意。

            演員只有相互配合才能盡量完美演好一場戲,荊藤父母的扮演者都是大前輩,演技上沒有問題,這場戲倒沒有拍很久。

            一場戲下來江汐身上的校服沾了不少灰,披頭散發。

            而這部電影中的女主人公荊藤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重新扎好頭發,穿戴好衣服,若無其事推了門去上學。

            都說父母是孩子避風港灣,但在那些經受家暴的孩子那里,父母對他們來說就是大風過境,把他們所有的東西都卷走,徒留滿目瘡痍。

            江汐平時都回酒店卸妝,這會兒頭發已經亂了,她干脆把橡皮筋捋了下來。

            長發蓬松柔順,披散身后,她沒去整理它。

            外面起了點風,比早上還冷了些,天空也沒什么太陽,只一片灰蒙蒙的白光。

            陸南渡還等在原來那個地方。

            江汐一抬眼便看見他。

            這次陸南渡沒在車外,坐在車里,降了半邊車窗。

            江汐徑直走過去拉門上了車。

            陸南渡看著她說:“頭發亂了。”

            江汐嗯了聲,隨手抓了幾下。

            “還行?”他問她。

            江汐還愣了一下,而后才意識過來他問的是什么,轉頭看他:“沒什么事,我出戲快。”

            陸南渡點了點頭。

            江汐臉上還有些畫上去的傷,他抬手,指腹揩過她臉上一道細小血痕。

            紅色被蹭掉一小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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