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忙亂,教導主任放下手中的蘋果,來到蕭強床頭,用令他毛骨悚然的“慈祥”眼光,瞧著他。
蕭強在聽到他們以后,立即就鉆進了被窩,悶著頭裝睡,嘴角還故意留下一條口水,這是透過眼簾間的一線縫,看到教導主任如此“慈愛”的眼神,雖然是悶在被子里,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好,好孩子啊!”教導主任伸手幫助蕭強掖了掖被角,贊嘆道。
蕭強很想不顧一切地爬起身,嘔吐出來。
我靠,我什么時候從調皮搗蛋的壞學生,一躍成為好孩子了,你就算要惡心人,也不要這么過分吧。
文容的面部輕微扯動了一下,為了蕭強,她可沒少被叫到學校挨訓,但人家是夸獎她兒子,沒道理她去唱反調啊,她笑了笑:“哪里啊,這孩子從小就調皮搗蛋,還是多虧了學校教育的好啊。”
“學校有一部分功勞,家長的傳身教也很重要嘛!蕭強上學期,期末考試能取得優異的成績,老師和家長都起到了很好的促導工作,這就是學校家庭合作的成果啊!”
李老師也說到:“是啊,蕭強這孩子,我教了近三年,到現在才明白了他。以前,我都錯怪他了。雖然他經常遲到、曠課、不交作業、打架、扯女同學的頭發、上課說話影響其它同學上課、考試作弊”她每說一項,文容臉上就多一份怒色。
孩子再不好,也是她的,當著做母親的面,數落她的兒子,這是她難以忍受的。
再加上蕭強上期末考試成績優異,為她增添了許多底氣,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受窩囊氣。
就在她準備發火的時候,李老師卻話鋒一轉,說道:“可是,我沒有想到,蕭強同學其實是大智若愚,在期末考試中,考出了六門功課滿分的成績,這讓我很是吃驚。想想他以前對我們工作的指責,反省一下”
“咳咳!”教導主任握拳,堵著嘴咳嗽了一下。
李老師遲疑了一下,說道:“其實,我這次來,一是看望一下蕭強同學,希望他的身體盡快恢復,重新回到”
“咳咳咳”,教導主任又連續咳嗽了幾聲,很是急促。
李老師被他連連打斷,已經無法連貫地說明了,教導主任笑著接替她說道:“這次來呢,就兩個事。第一,李老師以前確實對蕭強同學關心不夠,對此,她想來對蕭強同學,親自表示一下歉意,班主任的事物很繁重,學生又多,一時沒有關注到蕭強同學,是我們工作的失職,對此,我們學校也是非常愧疚,希望蕭強同學不要記在心里,同時也要努力學習,再接再厲;
第二件事呢,就是希望蕭強同學好好養病,不用急著回學校上課,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么,到高考的時候,我們會來接蕭強同學,并給與他最好的照顧,讓他能夠安心地、不受干擾地完成高考。”
“這么說,小強不用去學校了?”文容確認到。
“是啊是啊,蕭強同學的自學能力,讓人刮目相看啊,其實以他現在的水平,高考完全沒問題,只要他抽時間多看看課本,做做習題,考試應該很輕松的。”
“那好,我們來了這么久,再打擾蕭強同學休息就不好了。這就回去了。”教導主任剛坐下,又和李老師站了起來。
“真是麻煩老師了,兩位慢走啊!”
將他們送到門口,關上門,文容撇了撇嘴:“以前把我兒子當根草,現在又當個寶!送的蘋果又癟又小,還好意思說小強的成績好,他們也有功勞,臉皮比城墻還厚。”
蕭強笑而不語,他凝神傾聽,聽到了教導主任和李老師的經典對話:
“李老師,你怎么會想起讓他回學校呢?他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小子天生病秧子,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發病,要是死在學校,我們的責任怎么推托?”教導主任的語氣有些氣急敗壞,連官腔都不打了。
“可是去年教務會議,不是說他成績好,讓他開學就回學校,能作為促幫后進生的典型,上報教委,為我們多爭取教育經費么?”李老師透著點委屈的說道。
“事情是在不斷變化的嘛!蕭強去年發病還不嚴重,他成績一下變那么好,能為我們爭取榮譽,當然要讓他回來。可是你看看,他這次足足昏迷了一個多月,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死了,這個時候,怎么可能再讓這個喪門星回學校來!”
“那主任剛才為什么又讓他參加高考?不怕”
教導主任笑了起來:“高考是在別的學校,他就是死在考場上,也跟我們沒有關系,萬一考得好,他十五中學生的身份,可是板上訂釘的事實,就是他蕭強不情愿,也必須承認這個現實!哈哈哈哈!”
蕭強搖了搖頭,沒有再聽下去。
這些話放在以前,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必然要想盡辦法報復回來。
可是經過近一年的時間,經歷過一番驚心動魄的磨練,前生的性格和本體的性格漸漸融合,既有前生精于計算、圓滑的特征,又保留了本體勇于向前的主動精神。
和前一階段的大場面比較起來,學校不過是人生旅途中的一個踏腳石。
在踏出學校的那一刻起,雙方就成為沒有交集的兩個世界。
當蕭強快步向前,很快就會把他們遠遠地甩在身后,臨時踏腳點的一次的意氣之爭,實在是微不足道,就連看似權力無邊的教導主任,以后也將成為他視線中,可有可無的螻蟻般的存在!
眼界已經放寬到更大領域的蕭強,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里,即將高飛的他,以幾只爬蟲作對手,只是把自己降低到和他們一個檔次而已!
只要他們不剝奪自己參加高考的機會,蕭強連理會,都懶得理會。
像教導主任這種鉆營之徒,在蕭強前世的記憶中,面對強勢競爭的私立學校,繼續用這種心態辦學,只能被社會所淘汰,替這種人糾正思想,既不是蕭強的義務,也沒有那個興趣!
沒有了上學的煩惱,蕭強自由自在地享受著談情說愛的快樂,偶爾和林怡摟摟抱抱,親親嘴,日子過得別提多逍遙。
閑余的時間,他就忙著打電話。
天氣進入五月份,就越來越熱了,個別日子,甚至已經像是夏天了一樣,所缺的,只是沒有知了在樹枝間叫喚。
蕭強靸著雙塑料拖鞋,施施然出了軍區醫院,來到小賣部,操起撥號式公用電話。
“小蕭,又來打電話啊!你這樣可不好啊,太缺德了!”小賣部的大叔看見蕭強過來,無奈地搖著頭,勸解道。
“黎叔,我沒做什么缺德事啊,我只是和朋友商量點事情。”蕭強義正辭。
“呃,算了,反正不關我的事。”黎叔嘆口氣,招呼來買冰棍的顧客,不再管他。
蕭強手一撥上號碼轉盤,臉上嚴肅地表情就不翼而飛,眉眼間掩藏不住的笑意。
“嘟嘟”電話通了。
“喂,小田嗎”
“**你祖宗!你媽個逼的,小子,你要是再打電話騷擾我,老子把你胳膊給廢了!”嘟嘟,電話掛了。
大哥大能看見撥號方的電話號碼,蕭強天天都用這個公用電話打過去,田勝英一看這個號碼,就知道又是蕭強這個混蛋,還不等他說話,劈頭蓋臉一通罵,然后立刻掛電話。
蕭強笑得更帶勁,又撥通了電話。
公用電話,三分鐘三毛錢,不便宜,可是大哥大,一分鐘一塊錢,接聽照收,電信黑著呢!
這是一比十的消費比例,蕭強可以海闊天空瞎吹,田勝英哪承受得住!
蕭強起初打電話過去,田勝英還以為他有什么正事,雖然他說了不再管蕭強,但總還是有些擔心,再怎么不順氣,也耐著性子聽他說,可幾次電話打下來,他開始覺得不對勁起來。
蕭強從來不和他談和工作有關的事情,不是說東門開了家火鍋館,終于可以在外面吃到正宗的西南火鍋了,就是說府南河里的魚蝦少了,現在污染越來越嚴重,連河里的螃蟹也翻了白肚皮,等等等等。
到后來,田勝英終于忍不住,在電話里破口大罵起來,等他罵完,取電信一查話費,直接就傻了眼,隨后就把蕭強恨到了骨子里。
可是蕭強還是繼續打,嘟嘟嘟嘟~,長音,對方直接掛機。
再撥,一串蕭強聽不懂的英文,之后,才冒出軟綿綿的普通話:“您好,您所撥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得,今天的工作完成。
蕭強遺憾地結了帳,在黎叔的連聲嘆息中,踱到醫院門口,在太陽底下,看著螞蟻忙忙碌碌。
汽車的聲音由遠而近,尖銳的剎車聲就在他一米處響起,田勝英臉紅脖子粗,打開桑塔納的大門,就從里面沖了出來。
“小子,今天我不打得你媽都認不出來,我就不姓田!”沙包大的拳頭,對準蕭強的鼻梁骨就砸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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