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她離開京城也不過七年,這齊家哥哥今年也不過二十弱冠之齡,但不知為何,她老覺得他身上有股讓她想敬而遠之的戾氣。
她以前小時候盡管覺得他高高在上,可是未曾怕過他的。
“你們家自離京城,我們也有好幾年未曾見了,”齊君昀先開了口,嘴邊還帶了點淡笑,“沒想妹妹還認得我。”
“忘不了。”謝慧齊搖頭說罷,就又知道自己又口無遮攔了,她只當自己是病糊涂了,趕緊著說著下一句為自己打圓場,“齊家哥哥您這樣的人,誰見一眼都忘不了。”
說完,覺得自己還不如閉嘴的好。
瞧她說的什么話,這話是她現在這么一個小姑娘家家對著一個男子說的嗎?
謝慧齊也是被自己嚇著了,也不敢為自己解釋了,怕越解釋越錯,干脆閉了嘴,頭往下面低,不敢看人。
齊君昀也是一時無話,見齊大齊二嘴邊帶笑,看向那可憐的為自己說錯話低下頭的小姑娘,惹得小姑娘頭越低越往下,他不禁瞇了瞇眼。
齊大齊二被他這么一瞇,莫名覺得應該離主子遠點,他們本來站在桌后,一會兒的功夫,就低頭無聲地退到門邊去了,也不敢再往主子這邊瞧一眼。
“嗯,多謝慧齊妹妹夸贊了。”齊君昀無意小姑娘受難,淡道了一句就又道,“如若方便,就把家中這幾日的事與我說說罷。”
謝慧齊本來被后面的兩道眼神瞧得在心里猛嘆氣,這時聽到齊君昀明顯開解的話,那緊繃的心口那是大大地松了口氣,心道齊家的長公子不愧為長公子,那些小孩兒都愛往他身邊湊那不是沒道理的。
這樣的人,也當得起人的擁戴。
謝慧齊想來他也不會在乎她這種小姑娘的話,抬起頭來盡管還有點尷尬,但還是慢慢地把她父親的事說了,從當夜跟著父親帶的徒弟去城外見人接尸,到那日官兵搶棺材的事,一件一件地說道了個明白。
說罷,苦澀接道,“我現今等著官府把父親的尸首送回家來,好接下來把喪事做了,讓父親入土為安。”
“你那兩個弟弟呢?”齊君昀突然問。
謝慧齊剛一直沒說及兩個弟弟,聽到他這么一問,原本半低著頭的人看向了他,再次看到了他似從未起過什么波瀾的眼。
她抿了抿嘴,遲疑了半會,突然覺得想賭一把,就小聲道,“我送走了。”
齊國公的長公子來此,不可能是加害于她家的吧?
就是齊國公變得不同了,也用不著長公子親自來此不是?
齊君昀見她突然這么說,不由又掃了她一眼,見她眼光爍爍地看著他,他“嗯”了一聲,沒有多加追問,道,“我也算是你的長兄,你家中現在也無長輩替你掌事,我既然來了,就且替你把你父親的尸首討回來,送他入土為安再走才是。”
說罷就朝齊大揚首,“去給節度府送個帖子。”
“是。”齊大忙彎腰。
謝慧齊是萬萬沒料到他這么說,當下什么話都沒有說,就朝他跪下了,只是沒料還沒跪到一半,就見他連椅帶人往后退了一步,那修長的身影往身后一壓,長腳踢出,勾著另一邊的一張椅子飛快擋在了她的膝前,讓她這一跪愣是沒有跪下去。
謝慧齊這時也被他利落又快如閃電的身手給弄傻了眼。
齊君昀也不在意她愣住,收回腿和身體穩坐在椅子上,那穩如泰山的樣子就像之前根本沒有動過,嘴里也甚是不以為然地道,“你父親我也要尊稱一聲世叔,你也喊我一聲齊家哥哥,無需這般客套。”
謝慧齊擦擦酸澀的鼻子,點了點頭。
齊君昀見把話都說了,也無意跟一個小姑娘同處一室太久,說罷就起了身往門邊走去,走出門,他看了一下簡陋的院子,收回眼睛時,那謝家的小姑娘也出來了。
“自來河西,你父親帶你們就一直住在這?”他問。
“嗯。”謝慧齊也僅輕應了一聲,無意跟人多說他們家的日子自離開京城后,跟以前比有多一落千丈。
于她,這幾年里,有爹有弟弟,人都好好的,對她來說已經是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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