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都是假的,”齊國公也是拍了拍三兒子的肩,淡道,“國子監和翰林院最后落在誰手中才是真的。”
他年紀還小,時間還長,身份不低又被委以重任,依他的聰明,他知道該怎么用好他的同窗和學生。
齊望這次收了笑意,眼神卻因此更深遂了起來,“孩兒心中明白。”
實權才是國公府在這個京城中能一直能屹立不倒下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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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無不透風的墻,國公府跟居家婚事一定,京城的人就沒誰不知道國公府三公子的婚配了。
居夫人也是行事果斷,一得了國公府的點頭,就在短短半月之間在國公府提親之前,本誓死不過繼的她很快在居家族中子孫當中挑了個人過繼到了膝下,且是族長之孫,沒兩天她就托家人到處告罪,說居家已有繼承人,她從此關門教子,不再踏出家門行事。
居家族長那邊,哪怕因她分了一半的家產給了女兒當嫁妝也應允了她之請,但居家女嫁的是誰?孫子過繼到了她膝下,那居娉婷就是他的親姐,族長也沒圖一時眼前之利,把這事全權應允了下來,一反之前跟居家母女勢不兩立之態,答應婚事一定,如有問題就站到母女身后充當支盾。
果然就是婚事定得低調,京城一知國公府定了個“孤女”,全城嘩然,但居家在京城也是百年之家,不算是顯貴的家族,但根扎得還是相當深的,族中有人,這時候知道家中出了個顯貴女,也知族長之孫也到了居夫人膝下,當下顧不上之前跟居家母女的搶奪之仇了,遇到嘩然者,也能上前跟人嗆聲,理論一翻。
本來居家母女之前也是與他們爭得死去活來早已成仇,這時勢態一轉,居家母女也是被他們說成了品性高潔,會當家過日子的貞婦烈女。
居家族人口風一改,贊嘆居家母女的居然也是有了。
居夫人早前在過繼當天就祭了這些年買下的千畝良田到了公中,她不能只給了族長好處,卻不給族人好處,此時她家產除了給女兒留下當陪嫁的,她也算得上孑然一身了。
之前母女倆一心為以后鋪落,日夜商量對策,國公府真上門來提親,她們是欣喜,但也還是為以后之事緊繃著,直等到族中依約所都站在了她們身后,母女倆才算是稍微松了口氣,把心略略緩了下來。
但母女倆多年未雨綢繆習慣了,尤其居娉婷,別家的閨女兒時還在父母懷中撒嬌,她就頭頂孝衣送別父親了,別家的閨女跟父母鬧別扭的時候,她是跟著母親跟族人對抗爭家產了,別家的閨女都在想著要穿什么新衣裳,得什么新鮮東西時,她就開始想母親跟她的以后了,四處奔波置產,以防萬一了,現下就是她得了個好夫家,眼前的憂慮暫緩,她也沒停下來,而是把母親當年自己的陪嫁從她的嫁妝單子里劃了出來,打算托人去離京城不遠一點的地方買下田產,起個莊子出來。
買田地起莊子費的事多,但劃算出來能省不少錢。
先前因跟族中和族長在分他們家的家業,東西還不算是她們母女的,居娉婷也沒算,現下這些事算是定了,她便劃算了起來。
母女倆這么多年皆是有商有量,居母見女兒還要劃嫁妝,也是搖頭,“都說了,阿娘用不著,都給你。”
“握在你手中的才是你的。”居娉婷不以為然,還在自己的嫁妝單子里找她用不著,但她母親可以用的。
“你又不會不管阿娘。”
居娉婷從嫁妝冊子上抬了頭,水汪汪的眼睛一片清澈。
居母被她看得心都要碎了。
她是做了不成女兒拖累的打算的,女兒總算嫁了個襯得上她腦瓜子和容貌的人家,她后面半輩子也就滿足了,哪可能再給女兒拖后腿。
國公府是好人家,但也門禁森嚴,別人家不講的規矩在他們家那是死規矩,別人家講的死規矩在他們家就未必然以了,這等人家進去了說要步步小心也不為過,她以后還能再見女兒幾次?
不見才是對她是最好的。
母親躲開了自己的眼睛,居娉婷也是一笑,又低下頭尋思著要在出嫁之前給她母親備妥的。
她連以后的自己都不太信,更別論信過繼的弟弟會送她母親的終了,人生如白云蒼狗,變幻無常,握在人自己手中的不管多少,到時能救自己一命就行。
多做點準備也是好的。
“進去了,你心要誠些……”居夫人知道女兒性情堅硬如石,她認定的,誰也難以改變她,她也很難去說道女兒這點不好,因為是因著女兒的堅定,她才撐起了腰,她們母女才能把那么多的難關咬著牙熬了過來,但過剛易折,她就沒見過一個喜歡女人主意大的男人,“你嫁進去了就是他們家的人,你也是見過他們家的三公子的,那般的品性,怕是會喜歡溫柔些的姑娘。”
本對母親先前之話無動于衷的居娉婷這時眼睛定在了手上的冊子上,久久無聲。
爾后,她苦笑著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繼續看起了冊子,嘴間澀然道,“母娘放心,女兒會注意的。”
如果這能讓他多歡喜她一點,她會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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