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之上必有生死,連我也不能擔保。”韓蟄在他肩頭拍了拍,“放心,府里這么多人,父親能撐過來。”
韓征欲又止,對上韓蟄冷淡卻沉穩的目光,終究頷首。
“好。”
韓蟄直等他躺下,才出了側間。
屋門半掩,院里還站了不少人,韓蟄一眼就掃見了令容和她身旁站著的傅益。
先時韓征來信,也提過傅益出手搭救的事,方才忙著照看韓墨,沒瞧見,也沒顧上謝他,遂出門走至跟前,拱手道:“家父這回遇險,多謝舅兄搭救。”
傅益比他年幼三四歲,加之韓蟄行事老辣震懾朝堂,氣度上更有天壤之別。
他不敢叫韓蟄妹夫,只客氣回禮,“韓大人客氣。”他護送回京的任務已畢,方才韓家慌亂忙著照看病人,他總不能不辭而別,此刻正好韓蟄出來,他也幫不上忙,遂出告辭。
韓蟄要留他住下,傅益說離家日久,思念父母,想快馬趕回去瞧瞧。
這就不好攔了,韓蟄頷首。
令容知韓蟄此刻心中擔憂,便軟聲道:“里頭還得夫君照看,我先送哥哥出去,待會再過來。夫君陪著母親吧,瑤瑤說她這兩日睡得不安穩。”
韓蟄垂眸看她,瞧見杏眼里的擔憂安慰,緩緩頷首。
令容遂送傅益出去,各自說了些近況,至垂花門處駐足折回。
豐和堂里,因韓墨包扎已畢,劉氏婆媳探望過,便先回去。令容跟韓瑤陪楊氏坐著,待天色暗沉后用了晚飯,被楊氏打發回去歇息。
這里祖孫幾人連同楊氏守了兩個時辰,韓墨才從昏睡中醒來。
失血太多,傷口又感染,其實最宜尋個地方靜養。因當時傷得極重,韓墨怕他挺不過,心里有放不下的人,不想耽擱。且他這回擔任招討使,本就沒指望馮璋歸降,對戰事影響不大,韓鏡叮囑的事也都做完了,待傷口的血止住后,便執意回京。
京里的太醫藥材都比正逢戰亂的光州齊全,韓征尋了最好的馬車,拿軟毯一層層墊厚,又鋪上薄席隔開悶熱,路上走得慢,加之回府的信念撐著,韓墨倒撐得住。只是傷勢沉重,發燒不止,這會兒視線還是模糊的。
韓墨十分虛弱,目光掃過韓鏡、韓蟄和韓硯,最終落在楊氏身上。
夫妻倆各自沉默對視,半晌,楊氏別開目光,一滴淚滾下來,滲入衣裳。
韓墨仍盯著她,半晌才又看向韓鏡,“父親,兒子無能。”
“先養好傷。”韓鏡花白的胡須微顫,“太醫說了,你能撐住,這傷就不算大礙。”
韓墨緩緩點頭,有些疲憊,暫閉上眼睛。
他一醒來,韓鏡總算放了心,一面叫人給他喂藥,一面派人去慶遠堂給太夫人報信——韓墨重傷的消息遞來時,太夫人受驚,病勢愈發沉重,幾乎臥床難起。
祖孫坐了會兒,知道韓墨執意回京的心病,沒再打攪,留楊氏在旁照看,各自先回。
……
韓蟄拖著滿身疲憊回到銀光院,令容已鋪好了床,在桌邊坐著。
因怕豐和堂有事來不及換衣裳,她沒換寢衣,只穿著白日里的交領半臂和玉白襦裙。見韓蟄進門,她忙起身迎過來,“夫君,父親醒了嗎?”
“醒了,精神不太好。”
令容入內倒茶給他——即便神情沉穩,他的唇上卻頗干燥,顯然是心焦之故。
韓蟄連著喝了三杯,瞧她一雙杏眼里滿含擔憂,不由道:“父親能挺住,放心。”
“我還擔心夫君。”令容瞧著他冷硬的臉頰,低聲道:“這兩天夫君都沒睡好。父親病著,夫君肩上的擔子更重。我才叫紅菱熬了碗湯,夫君先喝些。”遂去外間取了食盒里溫著的湯,揭開蓋子,里頭已晾得溫熱了。
韓蟄晚飯沒胃口吃,這會兒確實餓了,自取出來,喝得一滴不剩。
“父親那邊得有人守著,母親熬不住,我待會就過去。”韓蟄起身,面目沉著。府里兩個病人,朝堂上大事一堆,他也不是銅打鐵鑄的,見韓墨那副樣子,面雖不露,心里忍不住膠著,眉梢帶點疲憊,將令容攬進懷里。
令容乖乖貼在他胸前,“夫君明早想吃什么?我讓紅菱做好了送過去。”
“后半夜我回來,那邊有二弟。母親跟前有魚姑,放心。”韓蟄隨便報了兩樣吃食,將她抱得更緊,察覺她雙臂也越抱越緊,有些害怕似的,安慰道:“別怕,這么點事,你夫君撐得住。”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故意要剎車滴,時機不對~但這個時候心意是必須借此表明滴,不然孤獨的節氣哥多慘orz
試想節氣哥前一刻幸福得飛起,下一刻老爹命懸一線,豈不是浪費了美味大餐~~而且太夫人還喘著氣呢
不過洞房也不遠啦,畢竟他倆成親飛快=。=
蟹蟹都不知道說什么好的地雷~~muaa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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