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身邊宮人如云,擺駕的動靜自然不小。
令容緊鄰在旁,沒法裝看不見,同韓瑤、楊蓁一道去行禮。
高陽長公主仍是那副倨傲模樣,仿佛后宮和朝堂的爭執風波與她全然無關。如云的發髻高高堆疊,滿頭珠翠金玉精致而華貴,那身衣裳是每年專為她準備的貢品,拿金線紅絲繡了雍容牡丹,陽光斜照進來,熠熠生輝。
她的身邊沒了范香跟著,倒添了個章斐。
從錦衣司里出來后,令容還是頭回再見到章斐。仍是那副溫婉靜雅的模樣,目光卻似有所收斂,不像從前那樣探究得明顯。
兩人目光相觸,章斐輕飄飄地挪開,高陽長公主已然端坐椅中,睇了令容一眼,招呼章斐坐在旁邊,“方才見你和韓大人說了半天話,有那么多趣事可說?”
章斐仿佛愣了下,旋即低頭喝茶,“寒暄兩句罷了。”
高陽長公主對這退讓的姿態不甚滿意,笑了聲,目光徑直落向令容。
——行禮過后,令容和韓瑤、楊蓁已坐回原位,隔著半丈的距離。
比起旁人恭敬逢迎之態,這態度多少有點冷淡。
高陽長公主瞟了兩眼,比起馬球賽,顯然對令容更有興致,眼神玩味,“哎”了一聲。
這一聲稱呼不明,頗有點呼來喝去的味道。
令容總歸是朝廷冊封的三品誥命,品級雖不及長公主貴重,卻也非任由驅遣的仆役。原本饒有興致地來看馬球賽,卻碰上這種添堵的事,她心中自是不喜,佯裝沒聽見,眼角余光都沒分半點,仍瞧著馬球場。
高陽長公主皺眉,遞個眼神給侍女,待令容被一聲“韓少夫人”叫得茫然回過頭,才不悅道:“沒聽見?”
令容眨眨眼睛,“殿下還有見教?”
“談不上。就是聽說你遇事總能推旁人出來擋箭,兵不血刃,覺得有趣而已。”
二十余歲的女人正當盛年,金玉綾羅滿身,天底下最好的脂粉妝娘精心修飾,那雙眼睛明艷而肆意,絲毫不掩飾挑釁味道。
令容與她對視,目光沉靜,“殿下這話讓人摸不著頭腦。”
“碰見事情,總推旁人出來給你頂著,不覺得懦弱無能?”
“原來殿下是這意思。”令容自抿了半口茶,猜得是為章斐的事,便笑了笑,“懦弱也好,無能也罷,有人愿為我披戰袍,何樂而不為?長公主為旁人出頭說話,那人難道就懦弱無能了?”
黑白分明的杏眼瞧過去,不閃不避。
對面章斐神色微變,倏然望向她。
高陽長公主卻已冷嗤了聲,“為你披戰袍?你怕是沒見過他真正為旁人披戰袍。是十多歲吧——”她瞧了章斐一眼,徐徐道:“那時皇上還是太子,不認得章妹妹,微服出宮時欺負了她,他就敢拔劍相向,維護章妹妹,不懼死罪。那時候你還不知在何處呢。”
說罷,頗為玩味地瞧著令容神色。
誰知令容只“哦”了聲,“殿下也知道那是從前啊。”
這毫無醋意的反應著實出乎意料,高陽長公主笑意微僵,猛聽周遭響起喝彩聲,此起彼伏,吵吵嚷嚷。
這樣子自然沒法再說話了,她回身喝茶,令容也自端坐觀賽。
整場馬球賽打完,兩人都沒再說只片語,最終決出勝負時,周遭歡騰贊嘆,高陽長公主沒再逗留,帶著一眾仆從揚長而去。
令容同韓瑤往回走,說罷馬球賽的精彩之處,終究沒忍住,低聲問道:“長公主說的那件事……是真的?”
“不清楚,從前沒跟章姑娘玩過。”韓瑤如實回答,卻又抿唇低笑,“敢當面頂得長公主啞口無,滿京城也找不出幾個。”
“她欺人太甚嘛。”令容低聲。
抬目四顧,看罷馬球賽的人往來攀談,人影交錯,卻不見韓蟄的身影。
想起方才高陽長公主說韓蟄跟章斐閑談的事,心里又犯起嘀咕。
韓蟄在外辦差,本該晚些日子回京,為何章斐會跟碰見,她卻絲毫不知他回京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令容:夫君回來我都不知道,不開心!哼!o( ̄ヘ ̄o#)
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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