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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簡終于想起這是哪兒了,當他看到那個人之后,記憶就在他的腦袋里打著旋兒旋轉著,他看見了他所熟悉的田地,房屋,還有老家門口那顆又粗又矮的柳樹。在那個年代,家門口的道路還沒有被修建過,路都是一家一村的人祖祖輩輩踏著泥濘踩出來的,印證了那句名——這里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為了路。
是的,這個地方,就是羅簡小時候生活過的鄉下村莊,是他奶奶呆過的地方,也是他和他堂哥羅峰(后來的幽靈)所生活過的小村莊,羅簡從大約四五歲開始就他父母被送到了這個鄉下地方,并且在附近的小學堂念完了小學,之后初中才去了大城市里。
也就是在這里,他的堂哥羅峰失蹤了,從人們的視野中徹底消失,一直消失到現在。
這里,仿佛就是一切的開端。
“我怎么會來到這里?”羅簡恍惚地看著眼前那座熟悉的屋子,那個年代,房屋都是黃磚瓦建造而成的,建筑物非常的古老,羅簡記得自己小時候住在這里的時候,下雨天必須在屋里擺幾個鍋碗瓢盆,因為頭頂那糟糕的房頂磚瓦總也起不到防水的作用。
水滴會讓屋子里一片汪洋,而濕冷的天氣則會讓奶奶總是腿疼。當時,他十三四歲的堂哥就會四處忙碌干活,家里的雜活家務事一手包干,奶奶就坐在屋子里慢慢地擇菜。那個時候奶奶有好幾畝田地,都被承包出去了,可以收點閑錢,而且奶奶的幾個子女每月都能寄點錢來,生活不算特別窮苦,但也吃不上什么山珍海味。
那段日子對于當時的羅簡而其實是個幸福又快樂的回憶,雖然他小時候身體不好,但他堂哥從來也不會嫌棄他,總帶著他到處跑,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一起撒潑打滾,爬樹掏鳥窩,半夜摸進人家的玉米地里偷玉米,私自摘采人家種的棗子樹;然后還有池塘里捉田雞,摸田螺。
那個時候調皮搗蛋的孩子干過的事情,羅簡的堂哥都帶著他干過。
但再怎么幸福的回憶如今回想起來,對現在的羅簡而都是一種悲哀。他已經不再是羅簡了,他換了一身皮站在這個糟糕的地方,看著過去的房屋和人,誰也不會認得他,他將會變成一個再也沒有過去或者將來的人。
羅簡呆站在那間老屋子門口站了很久,直到身邊有個聲音奶聲奶氣的響起來,這個孩子詢問他:“哥哥,你在這里做什么呢?”
羅簡遲鈍了一下,摸了摸手里的紅色的傘,然后撐開,讓傘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隨后才低頭,看了看旁邊站著的小屁孩。
那是一個約有七八歲樣子的小孩,生得矮小又瘦弱,臉上也沒多少血色,一個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生病了的孩子。但這孩子卻顯得很精神,他手里拿著一個小籃子,里面裝著一些水果,柿子和棗。
羅簡知道,這些水果是隔壁幾家種果樹的人家給這個孩子的,不知道是出于同情還是其他,因為這個病弱的小孩雖然病怏怏的,但卻十分開朗愛笑,和現在的羅簡截然不同。
“哥哥,你迷路了嗎?”小孩見羅簡一直不答話,便睜大眼睛天真無邪的問他,然后這孩子還看了看自己籃子里的水果,他繼續說道:“剛才峰哥哥問我要了柿子吃,你也想要柿子吃嗎?”
羅簡忍不住對他露出一個笑容,伸過手摸摸他的腦袋,回答:“不,我不想吃柿子。”
隨后羅簡發現自己的手臂也很瘦小,他發現自己只比眼前這個孩子高出半個腦袋,于是推測了一下自己這幅身體的年齡,可能是十歲到十一二歲的樣子。比眼前的小屁孩大不了多少。
“那吃棗子吧!棗子很好吃!”那小孩堅持不懈想讓羅簡吃點東西,他把自己手里的籃子舉起來,亮出新鮮的水果。
羅簡又忍不住笑了,剛想說些什么,這個時候,破舊的房屋里出來了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少年,一出來就喊道:“阿簡,你在跟誰說話呢?”
那小孩伸手指著羅簡對那少年說道:“跟這位哥哥說話……”
少年左看右看,莫名其妙說道:“沒有人啊。”
小孩也呆住了,回頭看看羅簡站著的位置,卻發現剛才還跟自己笑的那位小哥哥不見了……不,不是不見了,只是這孩子現在看不見他了。
小小的阿簡奇怪的撓了撓腦袋,自自語道:“咦?剛才那個哥哥呢?”
少年走過來,他雖然才十四歲,不過長得很高,半蹲在了自己弟弟面前摸摸小阿簡的腦袋:“哪有什么哥哥呀?”
“有的!”小阿簡理直氣壯的說,“剛才有個……恩,比我大一點點,撐著紅色傘的哥哥在這里!”
少年頓時笑了,逗他說道:“是嗎?那可真是可怕啊!現在可是大晴天喲!哪有人會撐著傘到處走,而且還是紅色的傘,說不定是鬼魂喲!”
“才不是呢!”小阿簡搖頭,“哥哥騙人!鬼魂才不會大白天出來!”
“這怎么不可能了?”少年……即是羅峰,繼續笑道,“你想那只鬼大白天撐著傘,不就是為了擋住陽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