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端寧郡主聽了,忍不住咧了嘴笑道,“可不是‘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么,這下可沒人幫她,大伙兒該滿意了吧?”
不少人揉著帕子暗暗咬牙,葉詩文氣的把眼睛瞪向宛玉,宛玉也是暗惱不已,她就想不通了,她怎么就可以出口成章了呢!
顏容公主原也是個直爽性子,如今親眼見了宛清的才華,而宛清前前后后又表現得不卑不亢,沉靜雅然,初看時平常無奇,呆得久了,越發覺得這位顧三姑娘性子沉穩內斂,如一壇久釀的美酒,甘醇甜美,越聞越香,從表面看,你根本就猜不出她都會些什么,這詩要是從別人口里讀出來,還不定怎么炫耀呢,可從她嘴里就能讀出那種與世無爭的味道出來,著實不一般啊。
從先前她跟她兩個姐妹之間的態度來看,這位顧三姑娘在家應該常受欺負,可怎么就會醫術呢,誰教她的,顏容公主很好奇。
在梅園里逛了好一通,宛清見梳云望著那些梅花骨朵依依不舍,不由的向冰嫻郡主道,“不知可否將這梅花送一籃子給我?”
冰嫻郡主怔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顧姑娘喜歡,要多少都可以。”回頭卻是吩咐人取籃子來。
宛清忙搖頭,笑道,“不用籃子了,丫鬟隨身帶有布囊子來,去采了就可以了。”
上回宛清嘆息有些梅花府里沒有,梳云就記著了,想著寧王府肯定有,就備下了。
梳云忙福身行禮,轉身往梅花林深處走去,宛絮也想去,扯著宛清的袖子,宛清見大家要在這里歇上好一會兒,便讓竹云帶著她一起去了。
大家在這涼亭里歇息著,也不怕冷著,都備有爐火呢,大家品了杯香茗,一杯茶盡,梳云便拎著包梅花回來了。
端寧見了,不由的好奇的道,“我還以為是采的梅枝拿回去插瓶呢,原來不是啊,這是要拿回去做什么?是做梅花糕么?”
宛清笑道,“是一些花骨朵,回頭晾干了泡茶喝,對皮膚好。”
一聽對皮膚好,端寧郡主當即瞄向冰嫻郡主道,“那我也要一籃子帶回去,宛清姐姐獨獨要你這兒的梅花,定是別的地方沒有的。”
冰嫻一聽,也來了興致了,笑道,“待會兒讓下人來采,回頭一人送一籃子。”
又坐了好一會兒,一行人才入席,梅林中心有一塊空地,有座殿房,很大,一邊銜接著梅林,一邊環繞著水,風景霎是好看。
空地上早已布了大紅地毯,足有十米寬,兩邊擺滿了桌子,桌子上放著各色的糕點茶果,見冰嫻郡主領著人進來,就有下人招呼著落座。
于此同時,那邊應該就是少爺世子們的座位了,因著幾位郡主的關系,宛清和宛絮坐的比較靠前,宛容和宛玉倒是坐在了稍后的位置,宛清雖然覺得有些于禮不合,可也不再說什么,在馬車上她們兩個就不想跟她呆在一塊兒,她何苦緊跟著她們不放,找罪受呢。
等所有位置都坐滿了,寧王爺和寧王妃才出現在了高處,還有不少夫人在,不過宛清沒見著錦親王妃,就連端王妃都來了呢。
不過高坐上坐的都是長輩,就連顏容公主都做在了下首的位置,不過在第一個就是了。
寧王爺站起來正準備講兩句,那邊就有一個公鴨嗓子叫道,“四皇子,七皇子,陵容公主駕到。”
一行人忙站起來,恭謹的行禮,寧王爺上前迎接,寧王妃則是吩咐人準備他們的座位,往年他們可從來沒來過,今兒倒是來了兩位公主兩位皇子,寧王妃覺得很有面子,臉上的笑更是燦爛。
寧王爺拱手,笑道,“怎么也不提前打聲招呼突然就來了,還來的這么巧。”
陵容公主眼睛一瞥,看著顏容公主笑道,“有兩年沒見著顏容公主表演了,她今兒來了,我又豈能錯過了,寧王府好大的面子啊,比父皇的都大呢。”
寧王爺一聽,忙陪笑道,“顏容公主來可不是給我面子,而是給再場的面子,快些落座吧,梅花宴要開始了。”
陵容公主笑著點了點頭,挨著顏容公主坐下,又是一陣嬉笑,“今兒打算表演什么呢?”
顏容公主冷哼了一聲,“你不必知道。”
陵容公主掃了眼在場的少爺世子們,“不說就算了,枉我還特地來看你表演,不過就是等上一時半刻,我等的起。”
宛清就坐在她們身后,自然將她們的爭鋒相對聽在了眼里,這陵容公主還真是個乖恁的主,巴巴的從皇宮跑來就是為了看顏容公主出丑吧。
那邊知道兩位公主水火不容這會子坐到一塊兒了,眼睛里就流露出幾分玩味來,這兩個從宮里都斗到宮外來了呢,待會兒定是有趣極了。
好在文文簡意賅,不像現代的領導一番長篇大論花他個半拉個小時,最后以‘我再說一句’為過度,又是一番長篇大論,說的口渴了還喝口水繼續說,宛清見了寧王爺不過三分鐘陳詞,便宣布梅花宴正式開始,不由的感嘆文文的妙處之所在啊,可惜她是沒怎么聽懂了。
寧王爺才說完,兩邊便有丫鬟小廝拿著抽簽似地木筒挨個的抽簽,宛清頭一回來見了不免有些詫異,等到丫鬟走到她跟前的時候,宛清擺手拒絕,她只是個觀眾,并不打算參與她們的比斗啊。
丫鬟不知怎么辦才好,把目光投向冰嫻郡主,冰嫻郡主見了,忙笑道,“既是來了,就抽一根吧,這簽是按著桌子的數目數的,你不抽到時候可就連不上了數了。”
都這么說了,宛清還真不好意思不抽了,她要是不抽,回頭連累梅花宴沒舉辦好罪過可就大了,忙拿了根簽出來,那邊就有丫鬟在后面登記,和記錄各簽主待會兒表演什么。
宛清的是第二十四簽,剛剛好連著鄭云姿的簽,那邊宛容宛玉聽宛清說要彈琴,不由的相視而笑,幸災樂禍,在梅花宴上丟臉可是要被笑話很久的。
宛絮自然不用參加的,她和宛清共一張桌子,好在宛絮嬌小,宛清也纖細,所以并不顯得擁擠,只是在外人看來就覺得有些奇怪了些,梅花宴舉辦這么多年,還從未見過有帶著小女孩來參加的呢。
阮文浩與莫翌軒坐在一處,見他望著宛清,不由的隨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宛清正拿糕點給宛絮,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韻味,他身側的阮文霖見了不由的哼道,“大哥的眼光越來越差了呢,怎么看上了這么一貨色,隨便哪個也比她強上百倍不止啊,你跟我說,回頭我叫爹爹給你提親去。”
阮文浩眉頭鎖了起來,他這庶弟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隨即哼了一聲,“你還是想想待會兒的表演吧。”
阮文霖嘴角劃過一絲笑意,轉身吩咐下人打探宛清的來歷去了,等得知宛清是顧家庶出的三姑娘時,不由的笑了,還真是般配的很啦,看大哥娶個庶女回去,不氣死爹爹才怪呢,阮文霖眼里閃過一抹算計。
抽了簽,又休息了好一會兒,宛清便見紅毯中間放置了一架琴上去,接著就見一女子一身鵝黃色棉襖娉娉裊裊的上去,先是施了禮,坐下后,輕撥幾下琴弦,宛清便知她功力不凡,不再宛玉之下,一曲清音聽的在場的如癡如醉,贏得不少掌聲,還有一個裝著梅花的簍子。
她們挨個的上場,倒不是男女混搭的,不少精彩的節目,比上回再端王府的精湛不少,尤其是顏容公主的劍舞,舞的著實漂亮,也難怪她去參加狩獵了,只是好好的怎么受了傷,還是臉。
顏容公主贏了不少梅花,陵容公主也沒逮到可以笑話她的機會,不由的有些失望,不過她自認琴藝無雙,又是皇上寵愛的公主,得的梅花定不必她少,果然,她上場的時候,梅花數持平了。
一個個表演過后,終于輪到宛清上場,一張新面孔,又有端王府的笑話在前,不少人等著看宛清的笑話,宛容宛玉更是坐直了,眼睛睜得大大的,生怕錯過宛清一絲表情,對面也有不少看好戲的。
宛清坐在瑤琴面前,先前聽人彈奏就知道這琴是把好琴,古色古香,音色也圓潤清凌,不由的拿手指輕撫琴弦,大家都屏了氣息去,卻見她半點音符也沒彈出,不由便都掩了嘴笑,不少先前在賞梅時自認為被宛清奚落了的人眼里便露出一絲得意來,果然瞧著就不像個通音律的,不會是在數琴弦吧?
宛清覺沒想到自己一時忍不住在心里贊賞了琴兩句,就引來了別人異樣的眼光,也不慌,指尖輕揚,紅唇微張,琤琮的琴聲響起的同時,清越的歌喉也伴著琴聲起揚。
“春來早清夢擾樓臺小聚誦今朝
又何妨布衣青衫坳
月如腰琴指蹈醉時狂歌醒時笑
莫辜負青春正年少
千金不換伊人回眸金步搖
眉間朱砂點絳秋水蒿
槳聲燈影流連處青杏尚小
遠處有簫聲相和,歌聲婉轉,琴聲悠揚,簫聲綿長,一時,整個廳里人聲靜默,人們都被帶入歌聲中,聽得如癡如醉,宛清音歇了半晌,才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宛清欠身下臺的時候,有丫鬟拿著繡簍子上來,里面一簍子精致的娟制梅花頭飾,遠遠的看像是真花,這會子才看清楚,精致的足矣以假亂真的,真花易凋謝枯萎,娟制的不僅可以留很久還可以當做頭飾。
宛清拎著籃子回到座位處,不用說,一路被各種眼光洗禮了一遍,有詫異的,妒忌的,欽佩的,好奇的有多少雙眼睛看著她,就有多少種意味不明的打探。
宛絮見她得了好些花回來,高興的不得了,宛清笑道,“現在姐姐把花分一半給宛絮,以后宛絮長大了,得了梅花也得分姐姐一點哦。”
宛絮才不管將來呢,欣喜的應下了,拿著兩朵梅花便欣賞起來,那邊端寧笑呵呵的挪到這邊來,由衷的贊嘆道,“原來姐姐唱歌這么好聽,有些地方像是唱歌又像是說話,好奇怪的唱法,我還是頭一回聽見呢。”
宛清搖頭,謙虛道,“琴藝欠佳,只得靠唱歌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了。”
端寧聽了忙搖頭,“姐姐的琴藝這還叫差啊,不過若是與歌聲比起來確實欠了一點,好在有簫聲引著,也不知道那蕭是誰吹的,既是來了,怎么也不露面啊,好奇怪的人。”
宛清也不知道是誰,也想見見是誰,見端寧郡主還在挨個的排除京都里會音律的今兒又不在場的人,宛清笑著督促她,“快去準備,待會兒可就輪到你上場了。”
端寧郡主這才回過神來,往自己的位置坐去,場上的人下了臺,輪著的就是她了。
鄭云姿得的花才宛清的一半多,這會子見了那一籃子嬌艷的梅花,不由的嘟起了嘴,拿起一朵梅花就撕扯起來,宛清眼角瞄到她拿梅花撒氣,不由的挑眉笑著,只是質量有些好,扯起來有些費勁,宛清猜這估計是皇宮里特制的。
宛容宛玉是緊挨著的,三十二三十三,都得了不少的梅花,要擱在平時肯定高興,只是這會子宛清比她們的多,心里就高興不起來,隱隱還有絲怨恨。
又坐了好半天,看了不少精彩的表演,突然有個丫鬟傳了張紙條來,宛清見了眉頭就皺了起來,宛玉怎么就有危險了呢,忙瞥頭去看宛玉的位置,果然不在,宛清眉頭蹙了蹙,有些不想搭理,誰會這么好心的傳紙條來,宛玉有危險,大可救她出來便是,她又不會武功,去了能救誰,沒準還要把自己給搭進去。
思岑了一下,見宛玉還沒回來,宛清心里就有些擔心,深呼一口氣,囑咐了宛絮一聲,便去看宛容,將紙條子拿給她看,宛容瞥了一眼字條上的字,冷哼道,“你好好坐著就是了,她又不是小孩子能出什么事。”
說完,又想了想,改口道,“既然人家給你寫了紙條,你還是去看看吧,別真出了什么事,回頭我兩都得遭殃。”
宛清也是這么想的,問道,“二姐姐不去瞧瞧么?”
宛容一記冷眼橫過來,“我去做什么,人家可沒喊我去,我哪有你有本事會這么多。”
宛清知道她生的什么氣,也不再多說,吩咐竹云照看好宛絮,帶著梳云便走了出去,按著紙條上寫的一路尋去,遠遠的就見一座小屋,宛清心里有些不安,正要靠近,就聽到里面傳來一些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聽著有兩分耳熟,宛清心下一沉,那可是宛玉的聲音啊!
宛清正猶豫著要不要抬腳進去,突然有人自身后捂住了她的口鼻,緊接著,整個人被人抱起,凌空飛了起來,有了前兩次的經驗,宛清也沒叫出聲來,再說了,她還沒從打擊中回過神來呢。
莫流宸將宛清抱著坐在膝蓋上,見她怔愣了半天也沒反應,不由的伸手捏她的臉,宛清臉一痛,才回過神來,又望著那屋子不知作何反應才好。
“別看了,這么高又隔著墻壁你是看不見的,”莫流宸伸手擋住宛清的視線,沉著張臉道,剛剛若不是他反應及時,她不會真沖進去吧?那樣連她都得嫁給他了!
看不見,宛清當然知道了,不然她也不會直勾勾的望著了,宛清抬頭看著莫流宸,“你一直在這兒,肯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
莫流宸眨巴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怎么了,你不會猜是我干的吧?”
宛清小聲的嘀咕了一句,雖然不是很肯定,但是冷眼旁觀是肯定的了,莫流宸見宛清的樣子,自然猜得出來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冷哼道,“她自己喜歡跳火坑,我干嘛要拉她出來,回頭再來欺負我娘子。”他才沒那么好心呢,不主動找她算賬就不錯了。
宛清被他說的臉一紅,忙低了頭,這廝還要不要臉了,誰是他娘子啊!
莫流宸見宛清的耳朵都成了粉紅色,不由的輕笑出了聲,宛清聽了心里惱火,用手肘子狠狠的撐了他一下,就聽莫流宸道,“別鬧了,回頭掉下去驚擾了人家就不好了。”
宛清氣的直咬牙,“那你快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流宸這才將事情娓娓道來,原來是阮文霖設計的,使了人將阮文浩請了來,屋里有迷情香,阮文浩小時候是莫流宸的玩伴,說來也算是有幾分交情,便讓冷灼將他給救了出來,狠狠的戳了他的手指才將他戳醒,阮文浩不傻,自然知道是誰設計的他,回頭就將阮文霖打的半暈扔屋里了,自個則是跳進湖里降溫去了,莫流宸指著遠處給宛清瞧,宛清真看見水里有人影在浮動。
后面的事,宛清多少猜的出來一點,定是宛玉見阮文浩出來了,這才跟了出來,準備來個花下相會,見阮文浩進了屋子,也跟了進去,卻不料屋里有迷情香,她這也是自食惡果啊。
況且還有個看戲的在樹上呆著,也不去阻止,才導致這么個結果。
宛清拿出紙條給莫流宸看,莫流宸當下便猜出阮文霖的真正意圖,不由的眼睛里寒意閃現,他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連她都敢算計。
宛清就算真進去了也不會中毒的,便扯著莫流宸的衣袖道,“現在該怎么辦?”她是沒主意了,回頭還不知道大夫人怎么遷怒她呢,還有老太爺壽宴再即,要是知道這么敗壞門風的事,還不得氣成什么模樣啊,不用想,這壽宴估計是辦不成了,顧府丟不起這個臉啊。
宛清心里就跟一團麻似的糾纏著,就聽莫流宸云淡風輕的道,“都洞房了,還能怎么著,將婚禮再補上就是了。”
這要是擱在二十一世紀,那還真無所謂,可這里是古代,這循序一旦顛倒,就是大過了啊,如今出了這事,除了嫁他,還真沒別的法子了,宛清一想到大夫人心心念念的打著將宛玉嫁的比宛蕓比她還尊貴的打算,結果到頭來嫁了個庶子,二姨娘一嘲弄,她還不得氣瘋了啊。
宛清一時間頭疼的慌,耳邊隱約還能聽見幾聲粗狂的吼聲,不由的揉起了太陽穴,她好想立刻馬上回府,不要面對接下來被人譏笑的場景,宛玉喜歡丞相大公子,大可讓大夫人找人去說親就是了,何必這么樣呢,結果到頭被人算計,害了自己。
莫流宸倒是無所謂的抱著宛清坐在樹上,好整以暇的玩耍著,宛清是絞盡腦汁都沒法子將對顧府的影響降到最低,便苦著張臉看著莫流宸,“可有辦法待會兒不讓人過來?”
莫流宸鼓著張嘴,搖頭冷聲道,“他打的就是人盡皆知的主意,你替他遮掩做什么。”他不去宰了他已經不錯了,還替他遮掩。
見宛清心有不忍,莫流宸惱怒道,“你可別心軟,連你的嫁妝都敢拿,回頭她還不定怎么欺負你呢。”
宛清狠狠的詫異了一回,“連她動了我的嫁妝的事你都知道?!”那她還有秘密么?
莫流宸指著宛清的額頭,“那都是我親自挑選的,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就沒發現那都特別適合給笨蛋戴,她就戴不出笨蛋的氣質來。”
宛清氣的胸脯直起伏,磨得牙齒咯吱的響,莫流宸聽著那聲音覺得心情異常的舒暢,今兒心情不錯,天氣也好。
宛清不想跟他多說話了,壓低了聲音,咬著牙齒道,“出來的太久了,我要先回去了。”
莫流宸一聽不樂意了,現在那兒都是一些少爺世子們的表演,便道,“你去了也沒用,你都定了親了。”
宛清就不知道他哪里別扭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議了親就不能去欣賞一下他們的表演了?誰規定的。
宛清鼓著嘴,恨恨的往下面看,有些高度,莫流宸看著宛清的動作,好意的提醒道,“從這里掉下去不死也得殘呢。”
不用他提醒宛清也知道這么高的地方不是好玩的,只是被人看出來,宛清氣惱的皺著眉頭,暗道,有本事你就在樹上待一輩子好了。
又留了會兒,莫流宸見遠處阮文浩從水里起來了,這才放宛清走,另一邊梳云一直被放在枝丫處,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心里直個罵冷灼,等哪一天你撞我手里了,定要將你捆在樹上,讓你待個夠。
梳云見了宛清,心才放回肚子里,宛清謹慎的囑咐梳云道,“今兒這事就爛在肚子里了。”
梳云忙點頭,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說出去也只有丟臉的份,不僅于四姑娘有損,就連三姑娘的名聲也會跟著受害的,原先四姑娘還怕三姑娘丟了她的臉,到底是誰連累誰啊!
宛清回了宴會上,宛容就皺著眉頭看著她,“沒找著人。”
宛清羞赫的低著頭,呢喃道,“沒人領著,剛剛迷了路,沒找到小屋。”
宛容一臉看笨蛋似的神情,一臉不耐煩的說道,“就這樣吧,宴會也要不了多久就結束了,待會兒還要去逛梅林,那時候她肯定就會出現了。”其實宛玉去找誰了,宛容心里清楚著呢,從人家進場起,宛玉眼睛就沒挪過,傻子都知道她瞧中意了,也就宛清這笨蛋沒瞧出來,活該在外面走了一圈迷路錯過了不少精彩的表演。
宛清回到位置上,宛絮見宛清來了,忙拉著她坐下來看表演,一臉的興致,宛清哪里還有那心思啊,滿心都是宛玉的事兒,只得端起茶杯喝茶平復亂七八糟的心情。
一口茶才入口,那邊便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宛清一口茶水沒差點給淹死,天啦,來了。
寧王爺當即站起來,差人去查看,宛清看他那樣子估摸著是以為王府里有了刺客了,連侍衛隊都出現了,宛容不傻,十幾年的相處,當然能聽得出來那慘叫聲是誰的,當即竟渾身顫抖了起來,宛玉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她們逃不掉大夫人的責罰。
宛清交代竹云照看好宛絮,便拉著有些手足無措的宛容尋著聲音走去,小屋外圍已經圍攏了不少人,宛清拉著宛容扒拉開人群,擠進屋里去,只見一男子只著了一身中衣,外袍掉在了地上,他的腳正踩在衣帶子上,眼睛有些迷茫,似有些搖搖欲墜之感,屋子里一股歡愛過的味道,惡心人。
宛玉正抱著衣服蜷縮在墻角,滿眼都是眼淚,露出頸下白晰的肌膚來,上面隱約可以看見青紅的印子,盡管宛清不太喜歡宛玉,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她活該自作自受,可她一個女孩遭受此辱,她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忙將丟棄于四處的衣服撿起來,幫她穿上,宛容看著宛玉的樣子,根本就傻在那兒了,宛清咬著嘴唇看著她,皺眉道,“快過來幫四妹妹穿好衣服,帶她回家。”
宛容反應過來,忙幫宛玉穿衣服,那邊阮文霖也知道事情跟他想象的不一樣,心里大為惱火,邁著步子就要出去,宛清冷聲喝道,“站住!你毀我四妹妹聲譽,就打算這么一聲不吭的一走了之!”
那邊寧王爺寧王妃等一眾人應聲趕來,見此場景,也都心有戚戚,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見阮文霖緩緩的轉身望著宛清,嘴角滑過一絲冷翳的笑來,“那你想如何,如此膚淺粗鄙的女子,還妄想我娶她不成?”
宛清就沒見過這么不知廉恥的男人,一句話被噎住了,那邊阮文浩進了屋,正好看見宛清揮手給阮文霖狠狠的來了一巴掌,罵道,“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你枉為人!”
說完,回頭看了宛玉一眼,宛玉眼里蹦出恨意出來,一雙眼睛冷冷的看著阮文霖,宛容扶著宛玉出來,宛清忙上去搭了把手,一抬頭正對上阮文浩的視線,宛清也知道這事原也怪不得他,可是他們兄弟之爭,沒必要傷及他人,這下是半點回旋的余地也沒了,阮文浩也有些愧疚,忙拱手道,“這事都是愚弟魯莽,毀了顧四姑娘閨譽,相府定會給她一個公道。”
這還像句人話,宛清不一語,帶著宛玉就出了小屋的門,那邊巧晴已經三魂去了六魄,見宛玉泣不成聲的樣子,也不知如何是好,宛清冷眼看著她,怒道,“還不快過來扶著你家姑娘。”
說完,宛清便松了手,去向寧王爺寧王妃還有幾位郡主告辭,寧王爺見宛清主動提出要走,正求之不得呢,這事發生在寧王府,寧王府也脫不了干系,一邊是丞相,一邊是將軍,寧王爺頭疼,顧四姑娘怎么和阮二公子攪合到一起去了,還是表演正歡勝的時候,他們不都該在那里看表演嗎?
宛清往回走的時候,碰到一臉看好戲的葉詩文,她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唉,真是家門不幸啊,回去好好看著她,出了這檔子事,她哪里還有臉見人啊,大家伙都看表演,獨獨她去會情郎,還做出如此勾當,不知廉恥,一家子估計都得夾著尾巴做人了。”
那邊鄭云姿也掩嘴配合著,笑道,“可不是,要換成是我,估計早直接撞墻而死了。”
站在兩人身后走來的顏容公主見宛清臉色黑的嚇人,又見兩人說話刻薄,不由的出聲訓斥道,“再敢胡亂語,掌嘴二十。”
葉詩文和鄭云姿當即閉上了嘴,回身行禮,不知道顏容公主怎么管起她們說什么了,那邊陵容公主挑眉看著顏容公主,笑道,“你今兒可真是反常的很呢,她們不過戲說兩句,人家顧三姑娘都沒說什么呢,你生個什么氣。”
宛清壓著心里的火氣,彎腰給兩位公主行禮,隨即告辭,路過鄭云姿和葉詩文的時候,笑道,“我記得今天我四妹妹還送過兩位一盒雪花膏吧,那是我四妹妹費盡心思尋來的,不知道兩位用著的時候會作何感想,會不會有些良心不安呢?”
說完,宛清福著身子告辭,葉詩文和鄭云姿當即從袖子里掏出雪花膏來,往遠處一砸,咬緊牙關看著宛清的背影,顏容公主看著宛清挺直的背影暗自點頭,這才是大家閨秀該有的氣度,簡單一句話就該讓兩人自慚形穢了吧。
宛清到了外面,她來時坐的馬車已經不在了,只一輛下人坐的馬車停在那兒,竹云梳云還有宛絮都沒上車,六只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宛清,梳云上前道,“二姑娘帶著四姑娘先回去了。”
宛清點點頭,先回去了也好,她也不喜歡見到宛玉那哭哭啼啼的樣子,總想著她是自作自受,也就沒多大的同情心了,便帶著竹云幾個坐上馬車,直奔回府。
宛清回了顧府,就有人將她們請去春暉院,還未進門,就聽見大夫人扯著嗓子在那兒哭,口口聲聲要為宛玉討個公道,那語氣聽得好似宛玉的委屈是她們給的一般,宛清硬著頭皮進了屋,就見宛容跪在地上,還有宛玉的貼身丫鬟巧晴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老太太氣的臉色鐵青,地上布滿了碎瓷片,大紅的地毯也被茶水染成了暗紅色。
宛清上前給老太太和大夫人行了禮,然后恭恭敬敬的立在那兒。
大夫人一見宛清便收了眼淚,嚴厲的看著宛清,“為何現在才回來,宛玉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倒好,還有閑心賞花!”
宛清無的看著眼大夫人,方才走到宛容身邊跪下,向老太太解釋道,“四妹妹受了委屈,可我們也不能一聲不吭的就回來了,孫女兒是去向寧王爺寧王妃還有幾位郡主告辭去了,這才耽擱了些時間,原也想盡快趕回來,可是下人坐的馬車本就快不了,路上行人又多,所以才回來遲了。”雖然顧府的臉面已經丟的差不多了,但是該有的禮數不能少了。
老太太冷眼掃了大夫人一眼,這才看著宛清道,“那宛容說有人給你送消息說宛玉有危險,這事是不是真的?”
宛清一聽,忙將懷里的那張紙條拿出來遞上去,這才開口道,“我跟宛絮并不與二姐姐和四妹妹坐一塊兒,四妹妹何時離了桌,我也不太清楚,當有人送上這張紙條的時候,我便拿與二姐姐瞧了,后來還帶著梳云去尋了,只是我們迷了路并沒有找到四妹妹。”
大夫人冷眼射向宛容還有巧晴,“你們守著宛玉,怎么能讓她一個人離開!”
宛容聽著大夫人的指責,氣的咬緊了牙齒,宛玉要走,她可沒必要跟著,宛玉也得愿意才是啊,沒得跟去討人家罵,她驕橫慣了,能有今天也是她自作自受,她高興還來不及呢,看她以后可還能橫去。
正想著如何回答,就見大夫人將矛頭指向了宛清,“你們都是顧府的姑娘,怎么就不坐一塊兒了,去的時候還再三叮囑你們要互相照應的,你們都將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是不是,現在宛玉被害成這樣,你們高興了!”說的宛玉的事全是她們的錯一般。
宛清實在聽不下去的,耿著脖子挺直了身子,目光無懼的看著大夫人,“寧王府怎么安排的座位女兒無權置喙,就算我有心想與四妹妹坐一塊兒,怕四妹妹自己也不樂意,不信你問二姐姐,在去寧王府的馬車上,四妹妹可曾說過,到了寧王府,叫我跟宛絮離她遠遠的,怕我們丟了她的臉。”
老太太一聽,冰寒的目光就射向宛容,她相信宛清不會說謊,但是大夫人怕是不信,該問的還得問個清楚,“宛玉可曾說過這樣的話?說實話。”
宛容咬著牙齒,感覺到老太太的目光,不由的點點頭,“四妹妹確實說過不讓三妹妹和五妹妹跟著她。”
宛清一聽,就知道這里基本不關她的事了,是宛玉不讓跟的,她聽她話如她的愿還能有錯,大夫人就是想指責那也是不成的,宛清知道出了這樣的事大夫人肯定心里氣悶,可是因為氣悶就胡亂找人撒氣也太過分了,按說出了這樣的事,大夫人應該守著宛玉才是,怎么還會有閑心來找她們算賬呢,不該是秋后算賬么,看來那些個下人沒敢說實話呢,宛清想了想道,“我們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這事還得問四妹妹自己,大家都在看表演,為何她一個人離了座位,而且連丫鬟也不帶。”
大夫人當然知道事情還得宛玉來說她才相信,可宛玉一直哭哭啼啼,眼睛腫的跟個核桃似的,叫她如何問話,而這兩個庶女一個比一個會推脫責任,這事跟她們肯定脫不了干系,大夫人只要一想到宛玉受了委屈,恨不得活刮了宛清和宛容給宛玉泄氣。
大夫人咬著牙齒,目光森寒,可老太太在場,她也不敢明著罵人,就是到現在她也不知道宛玉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受了委屈,到底受了什么樣的委屈,那些下人一問三不知,宛玉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問她,她一個字也不說,只知道哭,真真是急死她了。
宛清宛容還在地上跪著,那邊顧老太爺和顧老爺一臉鐵青的進了屋,宛清猜就知道肯定是聽說了寧王府的事了,老太爺見大夫人還冷著臉杵在那兒,不由的怒罵道,“還杵在那兒做什么,還不快去準備嫁妝,宛玉三天后出嫁。”
宛玉三天后出嫁?大夫人一聽,愣住了,不由的望著老太爺,見老太爺不像是開玩笑,心里頓時有不好的預感,問道,“嫁給誰?”
老太爺氣的只想煽大夫人耳刮子,顧老爺扶著老太爺坐下,才沉著臉道,“相府的二公子。”剛剛被同僚笑話,回來的一路又被人指指點點,顧府大門口還圍了不少瞧熱鬧的,他們父子兩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才好,還是頭一回穿著官服從小門進了府。
“我不同意,宛玉怎么可以嫁給一個庶子,”大夫人一聽,下意識的吐口而出。
老太太扶著額頭,王媽媽忙幫著她撫氣,顧老爺沒差點被大夫人氣死,咬牙看著大夫人,“都是你教的好女兒,你不愿意嫁,難不成你想養她一輩子!你要愿意,我現在就送她去守家廟,就當從沒生過她!”
說完,轉身對宛容宛清等人道,“這里沒你們什么事,都下去吧。”
宛清正求之不得呢,忙行禮出去,剛回院子,蘇媽媽就擔憂的問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奴婢去庫房拿布料的時候聽下人傳的沸沸揚揚的,四姑娘她真的?”
宛清自然知道她問的是什么,便點點頭道,“這些事少問,都做了多少嫁妝了,收拾好,回頭大夫人肯定會派人來取的。”
三天內出嫁,雖然有點懸,但是出了這樣的事,還是盡早嫁了平息流的好,要在三天內備足嫁妝,原先給她準備的嫁妝現在估計都會先緊著宛玉用了。
梳云一聽就鼓起了嘴,出了這樣的事又不是三姑娘的錯,為什么要處處讓著她,便道,“大夫人不是有錢嗎,讓她去外面買就是了,姑娘何必把東西讓給她。”
宛清搖搖頭道,“我知道那是你們為我準備的嫁妝,可如今宛玉出了這樣的事,就算是老太太為了顧府的體面也會讓我先拿出來的,左右都是要拿出來,我又何必小氣了,讓人說我沒有同情心。”
蘇媽媽一聽倒是想起上午聽到的事,便開口道,“今兒聽老太太院里的人說,二姑娘和四姑娘私自動了您的嫁妝,一人拿了一套玉面首飾和一套金面首飾,還有一些上等的布匹綢緞,老太太發了火,除了她們今兒帶出府的,其余的都搜了出來還了回去,要是四姑娘真的嫁在姑娘前頭,姑娘得小心了,大夫人肯定會打您嫁妝的主意。”
宛清真是頭疼的緊,她們母女真不是個省心的,好好的一天非得給她們弄的亂七八糟的,心情真是糟透了,不過老太太今兒才過問了她嫁妝被偷拿的事,諒大夫人也不敢有那賊膽。
更讓宛清郁悶的還在后頭,晚飯吃過后不久,大夫人身邊的張媽媽就帶了人拿著好些布匹來給宛清,硬聲道:“大夫人病了,四姑娘身子不適,三姑娘的手藝好,那是連繡坊也比不上的,大夫人便讓奴婢拿了紅綢和四姑娘的尺寸來,讓三姑娘趕在兩天內將三姑娘的嫁衣做好,待會兒繡坊會把圖紙送來。”
宛清真是沒差點給活活氣死,原本的那點對宛玉的同情也給磨得干干凈凈了,梳云看著那大紅的綢緞沒差點氣暈過去,四姑娘的嫁衣她好意思讓三姑娘給她做,三姑娘天生就該被她當牛做馬的使喚!
一身好的嫁衣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她讓三姑娘兩天就給她制好,未免太磨難人了吧,她們今天有這樣的下場,那絕對是老天開眼了。
宛清打算花點銀子去外面買一身回來算了,可一看繡坊送來的圖紙,那些圖案,宛清真想撕了它然后砸在大夫人的臉上。
宛清二話不說拿著圖紙就去了老太太屋里,將圖紙拿給她看,憋著張嘴道,“祖母,我知道宛玉今兒出了這樣的事,大家心里都不舒坦,祖父發了話,要讓宛玉三天內出嫁,我也知道繡坊為了這樁婚事忙得暈頭轉向,可這一身嫁衣,孫女兒不是不愿意制,只是能力有限,我就是三天不眠不休也趕制不出來啊,到時候耽誤了四妹妹出嫁罪過就大了,我來是想問問可不可以去外面買一身現成的回來?”
老太太看著圖紙,也是氣的牙癢癢,媳婦這是故意刁難,讓宛玉嫁不成,她那豬腦子就不想想,出了這樣的事,宛玉不嫁阮二公子,誰還會娶她,她還嫌顧府的臉丟的不夠多是吧!
老太太一想到今兒老太爺跟她說的話,氣的心口直痛,宛清忙幫她撫順心口的氣,宛清不知道顧老太爺和顧老爺雙雙寫了辭官還鄉的折子,要不是老太太攔著,估計這會子都遞上去了,顧老太爺和顧老爺今兒大發雷霆,顧老爺還煽了大夫人一巴掌呢,要不是怕丟了面子,大夫人早將宛清喊去了,哪有她向老太太告狀的機會。
辭官還鄉肯定是一時之氣,下午的時候丞相便來和老太爺商議宛玉的婚事,兩人在書房里呆了幾個時辰,直到晚飯的時候阮丞相才走,阮文霖原本是定了親的,六禮都過了四了,只等女方及屛到時候成親,今兒為了宛玉這檔子事,不得已退了親,迎娶宛玉為正妻,也算是給了顧府面子了。
當然了,他們也不吃虧,宛玉怎么說也是顧府嫡出的小姐,嫁給她一個庶子,要還是個妾,顧府還真不用在京都立足了。
寧王府也是送了份大禮來道歉,并抬了十抬嫁妝來給宛玉做添妝,并保證查清事情,給相府和顧府一個交代,宛清想著就覺得是白費勁,要真查出來了,到時候老太爺知道宛玉是自作自受,還不得活活打死她啊,丞相大人就更不用說了,禍起蕭墻,殃及池魚。
大夫人從春暉院回去便一直摔東西泄憤,還狠狠的罵了宛玉兩句,可宛玉一掉眼淚她就心疼,想起宛玉今兒受的委屈,她想殺人的心都有了,一院子的丫鬟仆人跟著遭殃。
老太太對于宛清買一身嫁衣回來的提議,稍微想了想便同意了,轉身吩咐王媽媽道,“明兒派穩妥的人拿了四姑娘的尺寸出府,撿好的買。”
說完,又拍著宛清的手道,“原本給你準備的嫁妝現在都得緊著宛玉了,不過你放心,錦親王府送來的聘禮,除了她們今兒戴出府的那兩套首飾,其余她們別想動一點兒,祖母會派人盯著的。”兩個嫡孫嫁的都這么不如意,就這個庶孫嫁的好一點了,她不會讓她在錦親王府里沒臉做人。
聽了老太太這句話,宛清終于放了心,有了老太太派人看著,就算大夫人有心,也伸不進去手,那些東西原本就是繡坊給她準備的,宛玉拿去了便拿去了,她不心疼,便道,“那些緊著四妹妹出嫁是應該的,等四妹妹嫁了,再準備我的也不遲。”我不急著出嫁,宛清暗暗的補了一句。
老太太寬慰的拍著宛清的手,好孩子,是個寬厚大度的。
因為宛玉的事,果然老太爺的壽辰不再過了,全力準備著宛玉的婚事,而宛玉每天則是在院子里尋死覓活的,大夫人苦苦哀求老太太緩些時日再嫁,老太太氣的急了,直接讓王媽媽送了條白綾去宛玉的院子,這門婚事她原也不樂意,只是畢竟是她的親孫女,打小就是打心眼里疼的,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尋死覓活,拿死來威脅她,倒不如真死了干凈。
宛玉真是被嚇著了,也不再哭了,她尋死覓活不過就是想換個人嫁,嫁給大公子,那才是她的本意,可誰知竟然出了這么大的錯,她明明就是看見大公子進了小屋,怎么就突然換了人,中了迷情香她還是有些印象的,迷迷糊糊再看兩人也有四五分相似,便認錯了人其實,回想起來,那翻雨覆雨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再看著那人也很不錯,就是臉陰沉的時候讓她心里有些發慌。
又聽了大夫人苦口婆心的勸,少不得就認了,只是出嫁是一輩子的大事,她不想馬馬虎虎的就湊合了,三天時間能準備什么,她怎么說也是顧府的嫡女,嫁給庶子已經很委屈了,雖然相府為了彌補顧府,是按照嫡子娶親的標準下的聘,可比起宛清差的還是不止一星半點,宛玉尋死覓活的鬧著,有一部分就是因為這個氣,還有就是因為打不了宛清嫁妝的主意,想著以后宛清穿的比她好,身份比她尊貴,宛玉心里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三天,宛清和蘇媽媽每日里就呆在院子里做些繡活,繡鴛鴦枕,至于竹云梳云,宛清讓她們兩繼續去外面,她自己的事沒道理因為宛玉出嫁而落下。
三天后,宛玉也算得上風光大嫁了,外面傳聞也沒多難聽,顧府和相府讓寧王府放出話來,說宛玉和阮文霖都是受害者,被人算計了才導致事情的發生,這就讓寧王府失了臉面,因為是他府里管制不嚴。
宛清雖然有些為寧王府叫屈,不過阮文霖能在王府算計人,他們脫不了干系,這樣說顧府的臉面上也能好看幾分,逼不得已總是情有可原嘛,還能博得兩分同情來。
宛玉出嫁的第二天,端寧郡主就帶著藥材來找宛清了,宛清也不避著她,帶著竹云梳云四人就在書房里制起了藥膏來,蘇媽媽守在外面,不讓外人來打擾。
端寧郡主自然只有看的份了,那些東西她都沒見過,更別提用了,少不得在書房里轉悠著,或是遠遠的看著她們主仆三人忙活著,也不敢上去打擾,生怕耽擱了宛清制藥膏,顏容公主急得不得了,藥材當天晚上就送到她府上了,要不是顧及著顧府這幾日不便招待外客,她早來了。
宛清幾個忙了整整一上午,才將去腐的膏藥制好,看時候不早,原想留她用頓飯的,可端寧郡主連飯都沒來得及用便趕著去皇宮了。
顏容公主看著那一盒子淡淡的膏藥,心情都有些激動,這幾日停了藥,又按照宛清說的拿酒精擦洗,真的好了一點,現在見了膏藥,又聽了端寧說了制藥膏的過程,便放心的擦拭起來,冰冰涼涼的擦在臉上很舒服。
宛清留下端寧觀看制藥膏的過程就是以防將來出了什么事可以作證,跟皇家的人打交道還是留兩個心眼的好,送端寧走之前,宛清還囑咐她先找個大夫看看可有問題,宛清不愿意徒惹是非,她不是太醫,不拿皇家俸祿,原是不必給顏容公主瞧病的,可真要是出了事,她還是要擔責任的,誰讓這里是皇權至上了。
白獺髓皇宮里還真沒有,顏容公主就去找皇后要,皇后下令全國收捕白獺,賞金千兩,一個月后,顏容公主的臉已經結了痂,只剩下疤痕了,可白獺髓還是沒有半點消息,把她急的不行,才給了她希望,如今看著希望一點點破滅,那種滋味真是難受極了。
這一個月,宛清也沒閑著,半月坊半個月前開了張,有了那一百盒雪花膏上印著的半月坊字樣,半月坊還未開張就先聞名了,開張那日,沒差點給擠爆了,竹云梳云還有小允三個忙得是樂不可支,一千盒雪花膏開張兩個時辰不到便一售而空,還有不少人是空手而回呢。
更讓半月坊聞名的是,它半個月才開門一次,要想再買雪花膏就得等到半個月之后了,小允留在店鋪里看著,平日里買香料,炸杏仁油,準備好東西,竹云梳云一去便可以制雪花膏,倒是省了不少時間,宛清也待他不錯,聽竹云梳云說他勤奮機靈,便漲了他工錢,讓他有錢給他娘買藥,還特地賞了他十兩銀子,當即感動的小允發誓追隨著這位未曾謀面的主子鞍前馬后。
只開張那一天,宛清算了一下,除了材料錢和租金,整整賺了四千兩銀子呢,梳云一聽,笑的眼睛都迷了起來,“按著這樣的速度掙銀子,那簡直不敢想象啊,下一回開張一定要多制些雪花膏才是。”
宛清笑著將銀票收在盒子里,嗔了她一眼,“下回還是一千盒,大小盒子都是定數,物依稀為貴,多了就不稀罕了,如今先這樣了,以后還得籌謀著來,半月坊不單單只賣雪花膏一樣。”她腦海里比雪花膏珍貴的東西多的是,中華上下五千年流傳下來的精華,又被她外公外婆改良過了,比這些古人用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保準一用上就愛不釋手。
果然,第二回開門的時候,買的人比第一回還要多,京都重地,達官貴人最多,哪個沒他三兩個妻妾,為了奪寵,這美貌是必需的,所以就是價格再高也是要買的,而且宛清的價格完全公道,是按照中等偏上的胭脂來定的價格。
只是這回來的人就五花八門了,就連宮里都有人來,還有不少商販要跟半月坊合作,梳云知道宛清的意思,自然沒有答應,這樣一來,就更覺的半月坊神秘了。
知道半月坊底細的左右不過幾人,因此半月坊的老板就被傳的沸沸揚揚的,有的說是男的,有的說是女的,老的少的美的丑的
這么一塊特大肥肉,誰都想來咬一口,沈側妃就是其中一個,半月坊開門那日特地做了糕點來王妃屋里,笑臉吟吟的道,“姐姐可曾聽說半月坊的事?”
王妃正端著茶水喝,聽了沈側妃的話便點頭笑道,“光是那半月坊的名字和半月才開一次門做生意的派頭就足以它傳遍整個京都了,更何況里面賣的雪花膏又是從沒見過的好東西。”
沈側妃連連點頭表示贊同,“可不是,上回錯過了,今兒派人去買的時候,人家早就關門了,聽說一個時辰不到就全賣光了呢,我到現在都還沒見著雪花膏長什么模樣,上回聽說姐姐這兒有,能不能給妹妹瞧瞧是什么模樣?”
王妃放下茶盞,回頭示意玉蓉拿了雪花膏來,沈側妃見了她的銀盒子,不由的蹙起了眉頭,笑道,“聽說雪花膏都是木盒子裝的,姐姐這個怎么是銀盒子的?”
王妃看著她手里的雪花膏,笑道,“顧府送來了,原也是個木盒子裝的,估計是怕失了禮,拿銀盒子重新裝過才送來的吧。”
沈側妃把雪花膏遞到王妃手里,笑道,“什么好東西都是姐姐先用著,妹妹差人打探過了,顧府里掃地的丫鬟都用過這雪花膏呢,顧三姑娘每人送了一盒,她身邊的丫鬟據說經常和賣雪花膏的打交道,有幾分交情,不知道姐姐可不可以幫妹妹去找三姑娘說說?”
那邊莫流宸推著輪椅進來,就聽到這么一段對話,狠狠的翻了個大白眼,王妃一見莫流宸來了,忙丟下沈側妃跟他說話,莫流宸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著王妃,問道,“你們要跟她說什么?”
王妃一時沒饒過彎來莫流宸口中的她是誰,茫然的看著他,莫流宸眼睛瞟向沈側妃,重復了一遍,沈側妃正惱著莫流宸打斷她的話,這會子見他看過了,才反應過來,笑道,“也沒什么大事,就是讓顧三姑娘讓她的丫鬟幫著與半月坊的老板說說,讓錦親王府也參上一股,京都重地,還是有個依仗的好,有了錦親王府做靠山,半月坊的生意只會更好,那些有心人想尋麻煩的也多幾分顧忌不是。”
莫流宸就知道她打的是這個算盤,他娘子都還沒過門呢,小算盤都已經打到她頭上了,便睜大了眼睛看著王妃,“不用去了,半月坊兩個月以后就要關門了。”
王妃和沈側妃同時睜大了眼睛,王妃不信的問道,“宸兒是如何知道的?”他最近都沒出門啊。
莫流宸推著輪子,得意昂著頭,鳳眼閃閃的,“宸兒不是要掙錢養媳婦么,半月坊生意那么好,自然是要問問了,我差阿灼去打探過了,半月坊只租了三個月,老板也說只開三個月就關門。”
沈側妃愕然,那么好的生意,簡直可以用如火如荼來形容的店鋪,竟然只經營三個月,那老板的腦子是怎么長的,有錢也不愿意掙。
王妃也覺得很可惜,好好的店鋪怎么就不經營了呢,那以后要買雪花膏上哪兒買去,便惋惜的道,“可惜了這么好的東西了。”王妃不愛胭脂,但是這個雪花膏她是打心眼里喜歡。
莫流宸也不再說話,暗自猜測她是不是因為錢賺夠了所以就不在經營半月坊了,還真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了要是讓他知道宛清不做生意是為了準備嫁妝,不知道會如何。
這邊宛清還在準備著自己的嫁妝呢,她每日里都要花上兩三個時辰的時間在這上面,其余的時間便去陪三姨娘,三姨娘的預產期就這幾日了,老太太請了信得過的穩婆來,就住在三姨娘的院子里,又拿了老太爺的帖子請了位退休致仕的老太醫在府里臨時坐堂,每日里給三姨娘診脈之余給老太太和大夫人請平安脈,也順帶給她把了脈。
隨著三姨娘預產期的臨近,老太太心情變的愈加的沉重起來了,上回聽了王媽媽的話,她對三姨娘的肚子就抱了幾分希望,如今孩子就要出世了,她就得面臨希望破滅的危險,總之,老太太這幾日是食不安寢不穩,煩躁的很呢。
宛清自然也知道三姨娘的擔憂,所以盡量的找時間陪著她,有時候也把繡活拿去三姨娘那兒做。
一切準備妥當之后,宛清滿意期待著自己的親弟弟或者妹妹的到來,宛清不在乎三姨娘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她只期盼三姨娘生產順利,宛清心里也清楚三姨娘若生的是個男孩,老太爺老太太高興,三姨娘以后就算不升位,在府里的地位也差不到哪里去。
這一日半夜,宛清制完香才剛睡下,外面的門突然被打得砰砰的被砸響,就聽得在外屋當值的竹云起來開門聲,再就是聽人慌慌張張的在喊,“三姑娘,三姨娘發作了,要生孩子了。”
宛清聽了猛地掀了被子自床上爬起,匆匆穿了件棉衣便要出門,蘇媽媽趕緊進來,忙扯住她道,“三姑娘別急,先收拾下再出門吧,奴婢問過了,三姨娘是半個時辰前發的作,生孩子不會那么快的,你就是急著去了,也見不到三姨娘。”
宛清也知道急不得,可古代女子生孩子就跟在鬼門關前溜達似的,一個不小心就邁了進去,她當然擔心了,但還是耐著性子讓梳云給她琯發髻,穿戴妥當后,才帶著幾人出了門,只留下南兒和北兒守在院子里。
宛清一路上有些緊張,腳下的步子邁得飛快,越走心里越抱怨竹苑離的遠了點,平常還不覺得,走走晃晃的就到了,一到關鍵時刻,就遠的不知道哪去了,宛清急的手心都攢出了汗。
依著她的推算,三姨娘該兩三天后才生孩子才是,不過,她也知道,提前半月推遲半月生產都是正常的,還有人七個月就生孩子的呢,三姨娘這會子發作也算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了,明知道如此,可還是忍不住擔心,宛清都忍不住罵自己沒用了,又不是她生孩子,窮緊張。
竹云扶著她的手,見她微有些發抖,忙安慰道:“三姑娘別擔心,三姨娘和小少爺定會平平安安的。”
宛清也知道是這個理兒,而且她一擔心,她們就跟著著急,少不得露出一個笑臉來,“我沒事,就是有些高興的過了頭了。”
竹云一聽,暗暗翻了個大白眼,擔憂和高興她還是分得出來的,只得笑笑,扶著宛清往三姨娘院子走去。
正廳里,老太太和顧老爺都在,老太太一臉的焦急,遠遠的就聽見產房里傳來三姨娘的叫喊聲,三姨娘每喊一聲,宛清的心就跟著顫上一回,叫的這么慘,嗓子能受的住嗎,老太太拉著宛清的手,皺著眉頭道,“天冷,你跑來做什么。”
宛清知道老太太是心疼她,臉上掛了笑道,“祖母和爹爹都親自來了,宛清自然是要陪著的,聽蘇媽媽說三姨娘生我的時候花了一天一夜呢,這回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宛清在這兒陪祖母說說話,也好打發時間。”
老太太一聽,欣慰的笑了笑,點著宛清的鼻子道,“你小時候是個會鬧騰的,長大了倒是安靜了不少,現在回去了怕也是睡不著,就在這兒陪祖母說話,大夫說三姨娘胎位很正,應該花不了多長時間。”話是這么說,可終究什么時候才生,老太太心里也沒底,胎位正的生個三天三夜疼的死去活來的也是有的,就看有沒有福了。
顧老爺站在門口,伸長了脖子望著產房,三姨娘每叫一聲,宛清能看到他眉頭皺一下,神色很是擔憂,又握緊了手來來回回的走,老太太見了就頭暈,“又不是頭一回當爹,跟個沒頭蒼蠅似的亂轉,我都被你轉頭暈了,你還是先回去吧,你在這里擔心也沒用。”
顧老爺被說的臉一紅,訕訕的笑著,“這回不一樣,兒子就沒見過有清音肚子這么大的,當年她生宛清的時候肚子不大都難產,這回還不知道如何呢,兒子擔心。”
顧老爺才一說完,老太太一記冷眼就橫了過來,他這兒子真是急昏了頭了,竟瞎說,也不知道忌諱點兒,顧老爺見老太太臉色不虞還蹬他,忙閉了嘴,坐了下來,宛清真是無語了,她發現她這個爹在老太太面前有些缺心眼兒。
題外話
晚了點兒,估計是早更不了了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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