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城謹沒有理會他,直接就拿過來展開瞧著,越瞧眼睛越是凝了起來,上回在客棧遇到的可不就是這個男子嗎,那眼神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只不過換了個面具,上回的是紫色的,這會是銀灰色的,“這個當真是半月公子?”
小公公連著點頭,莫城謹這才把畫軸給他,小公公拿著忙去了御書房,半月坊老板傳的神乎其神,今兒總算是見到了三分真容,果然是一表人才,世上可與之比擬的男子怕是少之又少了吧。
莫城謹把畫軸交給了小公公后,再抬眸時已經沒瞧見宛清的身影了,倒是后面有個清婉的聲音傳來,莫城謹忙回過身子福身道,“見過貴妃娘娘。”
貴妃娘娘笑道,“洛親王世子不必如此多禮,怎么不進去,皇上不在里面?”
莫城謹客氣有禮的讓貴妃娘娘進去,自己則轉了頭走了,貴妃娘娘回頭嘴角劃過一絲笑意,轉身繼續邁步,皇上正欣賞著畫軸呢,就聽見一身嬌喚,抬頭就見溫貴妃福身給他行禮,皇上忙放下手里的畫軸,蹙眉道,“天氣熱呢,你怎么來了?”
貴妃娘娘接過丫鬟遞過來的食盒,上前道,“皇上也知道天氣熱呢,國事雖然重要,可您的身子也同樣重要,凡事不是還有二皇子幫著您嗎,七皇兒也閑著呢,讓他多來幫您分分憂。”
皇上聽得嘴角劃過笑意,點頭道,“這些瑣事確實多了點,明兒讓他也來御書房幫朕。”
貴妃娘娘聽得臉上一喜,那邊二皇子的臉色就有些難看,卻是一句話也沒說,因為這是遲早的事,貴妃娘娘親自打開食盒,把冰著的祥云飛龍的碗遞到皇上手里頭,收回視線時瞧得桌子上的畫,繞過去細細的瞧著,能出現在皇上龍案上的定不是尋常人物,溫貴妃疑惑的眼神含嬌帶媚的望著皇上,皇上見了便笑道,“這就是大御傳的神乎其神的半月公子。”
沈側妃聽了不禁又多瞧了兩眼,臉上就漾出來一抹笑來,贊嘆道,“果然不錯,瞧著似乎年紀不大,有如此本事能在半年內讓半月坊迅速崛起,也不知道成家了沒有?陵容這兩日沒少在妾身跟前提到他呢。”
二皇子聽著眉頭就蹙了起來,她這打算是二皇子想著就抬頭去看皇上,眼里就有了抹擔憂,大御與北瀚和親在即,不是陵容可就是顏容了,要是父皇有拉攏半月坊的意圖,那貴妃的話豈不正中他下懷,要是成功的話那半月坊就是七皇子的勢力了,顏容還得和親北瀚,只見皇上放下手里的碗,細細的瞅著,須矣,眼里的笑意更是深了,貴妃笑更是溫婉嬌媚。
宛清出了御書房,帶著竹云就準備回去了,才走了沒兩步,那邊顧宛容就躥了出來,拉著宛清就往一棵大樹后面躲,“你不要命了,皇宮是什么地方是你隨便可以瞎溜達的嗎?”
宛清聽了臉有些微微的沉,沉聲道,“快松開我!”
顧宛容聽得身子一怔,下意識的就松了手,宛清揉著手腕,眼神冷冷的瞅著她,“知道這里是皇宮就好,以后好好待在自己該待的地方。”
說著,宛清轉身就走,顧宛容轉過身來擋著宛清,“我給你寫了那么些的道歉信,你就不能原諒我一回,你還想我怎么做?”
宛清冷哼一聲,三天兩頭的讓丫鬟給她送去怎么了,她就該原諒她嗎,宛清嘴角劃過一絲冷笑,“如果那日我被害死了,二姐姐會不會良心不安,是不是也會寫兩封道歉信燒給我?!”
顧宛容被說的身子一僵,“我不是知道錯了嗎,我們是姐妹,顧府還指望著你我呢,選秀可沒兩天了,你就不能幫幫我。”
宛清拿帕子擦了擦鼻子,淡淡的笑道,“在你伙同別人害你的姐妹時,這姐妹情分已經被你斷送了,我最后再奉勸二姐姐你一句,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你還是好好的等著皇后娘娘給你安排一份親事吧,不要整日的想著耍手段,這個深宮無論是誰只要動動手指就能要了你的命。”
說完,宛清頭也不回的走了,氣的顧宛容扭緊了帕子,碧玉臉色也不大好,“二姑娘,三姑娘好像變了,你都這么低三下氣了,她怎么還油鹽不進。”
顧宛容聽得更是火冒三丈,“哼,還不是一只飛上枝頭的麻雀,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活該嫁個殘腿的,她就是見不得我比她好罷了。”
竹云回頭瞥見顧宛容陰狠的眼神,有些擔心的道,“少奶奶,以后咱還是離她遠一點吧,您這一回沒幫她,她肯定是恨上你了,還不知道會怎么想法子害您呢。”
宛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她要自尋死路,我不會攔著她。”
宛清就在御花園里走著,竹云在一旁打著扇子幫宛清擋著陽光,宛清站在那里舉目四望,忍不住撫額望天,悲催的她在御花園迷路了,更可氣的是碩大個御花園愣是沒瞧見幾個丫鬟,就是瞧見了也隔著個湖,她又不能扯著嗓子喊,宛清很憋悶,什么時候迷路不好,大熱天的迷路,這么些的路彎彎繞繞的,根本就不知道走哪里好,之前出御書房的時候,她記得是往右邊走的,后來被顧宛容一拽,心里就全放在了她身上,饒了幾條路不記得了。
竹云也是呢,顧宛清突然躥出來拽了宛清,她的心思自然全放在了宛清身上,哪里還記得要認路啊,竹云眼睛巴巴的瞅著宛清,“少奶奶,我們怎么辦?”
宛清扯了扯嘴角,她哪里知道該怎么辦好啊,這么熱的天那些宮女太監自然是能不出門便不出門的,不用說也不會在御花園碰到那些后妃了,找誰問路去啊,宛清深呼一口氣,指了左邊道,“一直往前走,總能碰到人的。”
說著,宛清就拿著帕子擦擦額間的汗珠,往前頭走,走了約莫一刻鐘的樣子,這才看見御書房三個字閃閃發光啊,宛清那個激動啊,下回不給她弄個專門帶路的,八臺大轎請她她都不來了。
宛清忙提著裙擺上了回廊,迫不及待的就走到了御書房,守門的公公瞧見是宛清忙進去稟告了,宛清才走到門口,皇上身邊的老公公就迎了出來,不等宛清說話就把宛清又給迎進去了。
二皇子眼睛瞅著宛清,很疑惑,不是才走了大半個時辰嗎,怎么又回來了,但是不可否認心里有一絲的欣喜,皇上也納悶呢,問宛清道,“你回來是有什么事嗎?”
宛清臉有些微微窘,頭低低的,實在是不大好啟齒啊,半晌,才抬頭,聲音小的可以跟蚊子有的一比,“可以找個人給我帶一下路嗎,我出不去了,在御花園饒了半天也沒找到個帶路的。”
皇上聽得眉頭有些顫,二皇子肩膀直抖,那老太監忙揮了一下手里的佛塵出去訓斥守門的小太監了,小太監很無辜,方才瞧見洛親王世子和送信的公公撞一塊,一打岔就把這事給忘記了,宛清聽得那個氣啊,要是洛親王世子在這里,宛清都得瞪他了,怎么誰都喜歡撞他,就不知道避著點么,害的她這么大熱的天在御花園瞎溜達了半個多時辰!
老公公忙叫另外兩個公公拖那個失職的公公出去打板子,那小公公抿著唇瓣可憐兮兮的瞅著宛清,也沒求情,的確是他失職了,害的二少奶奶都來找皇上指個人給她帶路了,他雖未求情,宛清聽得卻是心有不忍,之前迎她進來的也是他,態度很是恭謹,再說了,誰能沒點好奇心,便求情道,“算了吧,他也不是故意的,一會兒讓他送我出去就成了。”
老公公回頭瞅著皇上,皇上揮揮手,老公公便對小公公道,“還不快好好的謝謝二少奶奶,不然少不了你一頓板子!下回好好長點記性。”
小公公感恩戴德的朝宛清道謝,宛清下意識的就往旁邊挪了一步,忙示意他快起來,這才回頭向皇上道謝,皇上含笑的點點頭,宛清忙福身退下,身后一道視線直接送她出門。
宛清才出御書房,就撞到將她害的這么凄慘的主了,莫城謹啊!
莫城謹轉過來,差一點就又和宛清撞上了,莫城謹眉頭蹙了蹙,明明瞧見她從那邊走了的,怎么又出現了在這里,難怪找她半天沒瞧見人呢,莫城謹嘴角攜笑道,“你當真喜歡撞人呢。”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宛清火氣就上來了,連這是御書房門口都忘記了,“你才喜歡撞人呢!”
莫城謹嘴角的笑當即就僵硬了,被宛清訓斥的有些摸不著頭腦,聲音有些吶吶的,“我不喜歡撞人。”
宛清無語,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卻是被一雙手臂擋住了去路,“我有話要問你。”
宛清微蹙了下眉頭,總覺得沒啥好事,把柄在他手里呢,除了那件事他能問什么問題,宛清憋著嘴,就算她真的紅杏出墻也不礙著您老什么事啊,您老抓著我干嘛,宛清悶悶的抬眸看著他,“你要問什么問題?”
莫城謹瞅著宛清那無辜清澈的表情,突然就從心底生出來一絲憐惜的感覺,想伸手去摸摸的她的額頭,等回過神來,用眼神示意小公公站一邊去,竹云自動的站到小公公一塊兒去了。
二皇子在書房里聽到宛清的聲音,眉頭蹙了一下就站起身子往外走,才走到門口,就聽到一個小聲音問道,“上回在客棧遇到的面具男子就是半月公子?”
二皇子聽到眉頭微蹙,止了腳步,就聽宛清道,“誰說的?”
莫城謹就把畫軸的事跟宛清說了,宛清努努嘴,只得點點頭,問道,“你找他也有事?”
莫城謹點點頭,有些拘謹的道,“的確有事,他在偔水接手了水匪的寨子,上回我打聽到洛親王府的琉璃失竊后就是一路向北的,所在的船只在偔水被劫了,那琉璃沒準就在水匪手里頭。”
宛清聽得直松了口氣,還以為多大的點事呢,嚇死她了,宛清回道,“這事我幫你說一聲就是了,在的話肯定會給你,還有,麻煩大哥你下回有話就直說,不要攔我的路,我膽子很小誒。”
莫城謹聽得直拿手去碰了下臉,嘴角直抽,他長得不至于給人這樣的感覺吧,拿眼睛鎖著宛清,宛清無語的把話補齊了,“看見你我就想到紅杏出墻幾個字,誰知道你還威不威脅我了。”
莫城謹一聽就想到上回幫城吟治臉的事,臉上也有些火辣辣的,那還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威脅人呢,還是個女子,忙作揖道謝,“上回多謝了,城吟的臉如今已經大好了。”
宛清撅撅嘴,威脅了她這會子再來謝她,誰稀罕啊,好在是狠狠的坑了一筆,也不算虧了,宛清指著竹云道,“不關我什么事,人是她們治的。”
莫城謹不管宛清說什么,把禮行完,宛清搖著頭轉身往前走,那邊小公公忙扯著嗓子道,“少奶奶,走這邊。”這么不看路悶頭就走,不迷路才怪呢,不過少奶奶很心善,還幫他求情了呢。
宛清臉大窘,這話怎么聽著那么的耳熟,貌似皇宮里的公公跟她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了,忙轉了身,莫城謹站在一旁瞅著宛清直笑,宛清不搭理他,直接走了,竹云忙上來打扇子,宛清見了便道,“下回出門記得帶把傘。”
竹云連著點頭,莫城謹就站在那里看著宛清走遠,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嚇他一跳,耳邊就是個逼問的聲音,“你早認識半月公子了,是不是!”
莫城謹回頭就見到二皇子,他這一問就知道方才的談話被他聽見了,撇過頭就沒見到宛清的身影了,二皇子也是往宛清走的方向瞅著呢,宛清的話說的更小,但是不妨礙他聽著,尤其是那句紅杏出墻,為何看到莫城謹她會想到紅杏出墻?
半晌才聽莫城謹點頭道,“有過幾面之緣,不過那時候還不知道他就是半月公子。”
莫城謹如今心里的疑惑更是大了,她若是紅杏出墻到半月公子那里,怎么還會讓他幫錦親王世子治腿,依著他上回見到的半月公子,脾氣可不是很好呢,他不過才扶了她一把,他都要卸他胳膊了,錦親王世子還是她相公呢,不得卸他幾層皮才好啊,想著,莫城謹一個激靈襲來,冷汗涔涔的。
不過上回在錦親王府,錦親王世子和她關系很好啊,她瞧著也不像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再連想著她身邊的丫鬟都有如此醫術了,那她自己呢,醫術豈不是超群,那治好錦親王世子的腿也不是沒這個可能,那半月公子豈不就是她相公了?
可有一點他又想不通,如果腿都治好了,為什么不站起來,為什么不奪回世子之位,世上沒誰喜歡坐輪椅裝傻裝無辜啊,再者,兩人他都見過,很難聯系在一起,一個無辜絕色美艷不可方物,一個冷冽強勢世上難有人可與之比擬,會是同一個人嗎?
若錦親王世子真的站了起來,城吟的臉也好了,那與洛親王府世代的婚約怎么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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