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太聽著連連點頭,使了貼身丫鬟就回去稟告了,錢夫人小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五太太親自送她出門,王妃就沒動了,反倒是問宛清道,“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宛清怔愣了一秒,隨即反應過來王妃問的是宛玉的情況,宛清搖搖頭,“宛清回來的時候,四妹妹還沒生呢,也不知道這會子生沒生。”
二太太瞅了一眼宛清,拿茶盞蓋輕撥了下茶杯,“不是特地派了丫鬟請你去幫著診治嗎,怎么孩子還沒生你就回來了,方才聽丫鬟說你還差點被顧府大夫人給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宛清聽得眼神冷冷的,就知道出門前紅袖的話讓她們起了疑,怕是派人去丞相府打聽她到底會不會醫術呢吧,想必聽到的消息能打消她們心里的疑惑了,她手里頭有的只是藥方,救人可不是她的本事,宛清見著王妃望過來的眼神,便把大夫人為什么要打她的事說了,反正二太太已經知道了,王妃遲早都是要知道的。
王妃聽得臉微沉,宛清現如今已經是錦親王府的兒媳了,豈容別人說打就打,再者這事哪里是宛清的錯了,宛清無緣無故的被抓,她當家主母不聞不問,反倒責怪起宛清起來,二太太聽著嘴角微弧,果然是真的呢,她還真是到哪里都不受待見,讓她更感興趣的還是丞相大人對宛清說的那一段話,丫鬟情愿她嫁給半月公子,怕是她自己也是這么想的吧,不然丫鬟怎么敢這么明目張膽的說了,二太太想著那日林媽媽跟她說的事,眉頭越發的蹙了起來。
二太太問王妃道,“聽我們老爺說,昨兒朝堂上議論宛清和親還是嫁給半月公子的事王爺不同意,皇上把王爺找去單獨說話了呢,也不知道王爺同沒同意,王嫂知道嗎?”
王妃一聽,臉就沉了下來,二太太瞧著頓了一下,撇了眼宛清,見宛清睜大了眼睛瞅著她,二太太有些無語,關乎自己的終身大事怎么不見她露出一絲的急慌,那樣子都讓她以為自己說的是別人了,她到底懂不懂啊,王爺雖然有心護她,可也得承受得住文武百官啊,錦親王府是皇室一脈,別說犧牲一個她了,就是要王爺的命,王爺也不能皺下眉頭,就看皇上把她嫁給誰了,她當真以為免死金牌護得住她,一個免死金牌能算的了什么,皇上能給就能收回去,再者一塊免死金牌能保一命還是兩命,她能抗幾回圣旨?
她就不明白了,北瀚皇子和半月公子就是要宛清呢,這都多少天了,誰也不松口,天天見的,真心沒覺得宛清好在哪里,傻的時候比宸兒還傻,再者半月公子要娶宛清,也不知道宸兒知不知道,二太太想著,就聽那邊三太太問道,“王嫂,有人把這事告訴宸兒嗎,萬一宛清真要出嫁,也就不多天的事了,萬一宸兒回來鬧騰可怎么辦?”
王妃此刻臉都烏云密布了,三太太閉了嘴不再說話了,那邊幾位太太瞪著她,真是多嘴,管她宛清嫁給誰呢,宸兒這頂綠帽子是皇上下令給戴的,誰敢說什么,回頭再給他娶一房就是了,皇上還能虧待了他,再說了,宸兒回來鬧騰不是有王爺王妃嗎,日子閑的無聊,瞧瞧好戲不正好嗎。
宛清見王妃氣的手都顫抖了,可她就是不知道說什么好,要是貞潔烈女這會子撞墻才是上上之舉,可是她做不來啊,心里壓根就沒那個擔憂,她做不來這個舉動,可在這種情況下,她得做點什么寬寬王妃的心才是,宛清伸手狠狠的掐了下大腿,疼的她一陣呲牙,眼眶都紅了,竹云瞧了直心疼啊,用不著這樣吧,忙從荷包里掏出來快帕子給宛清,宛清鼻子一嗅,就拿眼睛瞅著竹云,竹云眼睛眨巴了兩下,宛清忙接著了。
擦了下眼睛,宛清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小意的抽泣著,竹云忙勸道,“少奶奶,您別傷心。”
竹云話還沒說完,那邊春紅又進來了,“少奶奶,老夫人請您去一趟呢。”
宛清聽得心里那個火氣上涌啊,心肺沒差點給氣爆了,陰魂不散呢這是,就不能給她喘口氣的機會,好不容易才擠出來兩滴眼淚,還沒平復王妃心里的氣呢,就又找她來了,王妃聽得眉頭緊隴著,老夫人找宛清能因為什么事,還不是昨兒那信的事,宛清跟她老實說了,信是糊弄她們的,這會子讓宛清上哪弄封信來給她的,是不是真的是元媽媽的親筆,伏老夫人一眼就能瞧出來。
王妃擔憂的瞅著宛清,宛清眨巴了下眼睛,拿自己的帕子擦了擦眼睛,這才站起來,朝王妃福身道,“宛清死也不會離開王府離開相公和母妃的,宛清先去見老夫人了。”
王妃嘴角扯出來一抹笑,點點頭,宛清才出屏風,王妃便問道,“王爺人呢,在哪里?”
玉蓉聽得身子一怔,忙回道,“之前王爺身邊的小廝來說,王爺出京了,要半個月才能回來。”
王妃聽得眉頭緊蹙,怎么又出去了,那邊二太太聽了臉色也是不大好,原不是說好的今兒王爺會拿鐵匣子回來嗎,她在這里就是候著呢,昨兒激動的一晚上沒睡著,她嫁進錦親王府也有二十年了,只在冰嫻敬茶那一回瞧過鐵匣子,還沒仔細看個究竟呢,一晚上都在琢磨著怎么打開,里面到底裝的什么寶貝,等的心里煩著呢,在這關頭王爺卻出去了,往常不會超過七天的,怎么這一回要半個月呢,王爺每個月都會消失七五天,老王爺在時也一樣,他們到底是干嘛去了?
得知鐵匣子今天不會回王府,二太太也沒那心思在這里了,昨晚沒睡好,得回去補個覺,朝王妃福了福身子就下去了,走了兩步才想起來,還有那女戒還沒抄好呢,還有兩三百篇,還不能隨意找丫鬟代替,想著這事,二太太就氣的不行。
宛清隨著春紅往老夫人那里走,半道上,宛清笑問道,“春紅姐姐伺候在老夫人身邊,聽說老夫人夜里常做噩夢睡不安眠,可是真有其事?”
春紅聽了睜大了眼睛瞅著宛清,宛清知道自己問的突兀了一點,竹云便接口道,“春紅姐姐也知道我們少奶奶自打進門起就不受老夫人待見,我們少奶奶也做過不好努力想討老夫人歡心,可一直摸不準老夫人的喜好,這不上回聽世子妃說老夫人夜里做噩夢嗎,我們少奶奶跟半月坊很熟啊,或許能治好老夫人的失眠噩夢之癥呢,也好讓老夫人高看我們少奶奶一眼是不是?”
春紅聽著直拿眼睛去看宛清,見著宛清眼里露出來的期盼,春紅倒是相信這是真事,整日的被老夫人指著鼻子罵也是一件難受的事,可是她不知道啊,春紅搖搖頭,“奴婢只知道老夫人以前夜里常做噩夢,現在有安神香好了不少,但是為何老夫人做噩夢奴婢不知道,夜里老夫人只讓方媽媽伺候。”
宛清聽得一陣惋惜,嘆道,“看來還得問方媽媽才成。”
這么一小插曲宛清沒能問出來什么有用的信息,想著是不是該派個人潛進老夫人屋子里才是,把那安神香給她換掉,宛清一邊想著一邊繼續跟著春紅往前了走,那邊伏老夫人身邊的紫桃上前福身道,“少奶奶,伏老夫人請您過去呢。”
宛清為難的瞅著春紅,站在那里,沒辦法,兩個老夫人都搶著找她去呢,炙手可熱啊,她該去哪里呢,宛清往大樹底下挪了挪,她是一個都不想去見,你們自己商議吧,越激烈越好,兩個丫鬟懵在那里,二少奶奶這是,竹云笑道,“兩位老夫人都請我們少奶奶去,我們少奶奶不知道先去見誰比較好,等著你們決定呢。”
春紅望著紫桃,“是老夫人先請的少奶奶,少奶奶要先去見老夫人。”
紫桃目光冷冷的瞅著她,少奶奶明顯的是不大想去老夫人那兒才站在這里不動了,紫桃回道,“這里離伏老夫人院子近,等見了伏老夫人再去見老夫人就是,伏老夫人的事耽誤不得,還請春紅姐姐見諒。”
春紅哪同意呢,老夫人可是差了她兩回了,她要是請不去二少奶奶,回去有得她受的了,兩個丫鬟就在那里爭執起來互不相讓,宛清無語望天,兩個老夫人水火不容,手底下的丫鬟被調教的一個樣子呢,宛清瞅著,暗自猜測最后會不會動手,紫桃可是會武功的,春紅應該討不了好,這空檔,那邊一個老媽媽走過來,紫桃忙福身向她請安,宛清這才知道這媽媽姓吳,眉宇間有一股凌厲之色,只聽吳老媽媽蹙眉道,“怎么請個人要這么久,老夫人都等不及了。”
紫桃把原因跟她一說,吳媽媽便朝宛清福身請安,“請少奶奶去伏老夫人那兒吧,有什么事伏老夫人一力承擔。”
伏老夫人承擔?宛清抿唇淡笑不語,又是空頭支票一張,她要是真當真除非她傻了,這話她知道是說給春紅聽的,春紅瞅著宛清,宛清一聳肩,人家人多,她去伏老夫人那兒了,宛清帶著竹云跟著吳媽媽身后往伏老夫人院子走,春紅一跺腳匆匆忙趕了回去。
宛清進了屋才朝伏老夫人福完身子,伏老夫人直接就開門見山道,“元媽媽半輩子都在伺候我,臨走了也沒給我留下只片語,我讓吳媽媽去她墳前燒上幾柱香全當全了這份主仆之情。”
宛清聽得直冷哼,全主仆之情是假,成了心的看元媽媽是不是真死了才是真的吧,若是伏老夫人真信了玉蓉的話,那封信是假的是她弄出來糊弄人的,那完全可以懷疑元媽媽人還活著,宛清點頭應下,“確實該派個人去上柱香,明兒宛清讓丫鬟帶吳媽媽去半月坊。”
伏老夫人見宛清說的云淡風輕,眼神清明沒有一絲的慌亂,眉頭幾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嘴巴輕襦了兩下,還是張了口,“元媽媽留下來的信呢?”
宛清頭微低著,嘴角扯出來一抹冷寒的弧度,抬眸時,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外面是一陣急促的邁步聲,還有罵聲,“狗奴才,連我的路都敢攔,給我掌嘴!”
宛清抬頭,就見春紅扶著老夫人走進來,外邊傳來一陣啪啪的響聲,聲音大的宛清都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宛清回頭瞅著伏老夫人,就見她眸底一閃而逝的冷意,宛清往后挪了一步,老夫人這哪里是打丫鬟,這是在打伏老夫人的臉,就見老夫人上去和伏老夫人并排坐著,不等宛清行禮,便道,“信呢,拿出來吧。”
宛清無辜的瞅著這個老夫人望著那個老夫人,她好想說,既然都這么喜歡元媽媽給王爺的信,那她回頭抄一份給你們就是了,沒必要這么爭吧,都望著她她很為難誒,半晌不見宛清說話,伏老夫人又道,“王爺出府了,要好一陣子才回來,那信就給我吧,有什么事我代王爺處置就是。”
老夫人聽了直哼鼻子,毫不留情的數落起伏老夫人起來,那意思就是她才是王爺的娘,什么事還得她來才是,她一個姨娘王爺對她已經夠大度的了,她要知恩圖報就該去佛堂為王爺念經祈福,而不是在這里插手王府里的閑事,聽得宛清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那個惡寒啊,再看老夫人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宛清扯著嘴角無語的看著地上的繡花毯子。
兩人旁若無人的吵了幾十句,絕大多時候還是老夫人說,伏老夫人四兩撥千斤輕描淡寫的回了過去,宛清每每聽到關鍵時候就被她給打斷了,不但老夫人不想明說,伏老夫人也一樣有顧慮,宛清更是好奇,瞧老夫人這氣勢,元媽媽一死,她就沒把伏老夫人擱在眼里了,以前就算是氣極了也只是瞪著她,這要是信到她手里,老夫人沒準一腳踢飛伏老夫人呢,被威脅了這么多年,想必老夫人對伏老夫人恨之入骨了吧,遲早要收拾她的,所以也就不對她藏著掖著了,更是給她瞧瞧,伏老夫人在她眼里什么都不算,信得給她才是。
就見老夫人把目光看向宛清,沉了臉道,“信在哪里?”
宛清抬眸,眸底水汪汪的,搖搖頭,“不再宛清這里,丫鬟去半月坊取去了,還沒回來呢,這個時辰也該回來了才是。”
伏老夫人一個眼神使著,紫桃就出去了,春紅也出去了,當著一屋子人的面就越過紫桃往外了走,宛清找了地方坐著,為梳云默哀三秒鐘,不過依著她的本事,兩個小丫鬟糊弄過去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還能套套近乎呢,宛清想著就心平氣和的端著茶喝起來。
一刻鐘的樣子,等的老夫人差點暴走,梳云被迎了進來,那個得瑟勁啊,還是頭一回有人守在門口等她呢,得好好的顯擺顯擺,宛清見了抽了下嘴角,問道,“讓你去半月坊拿的信呢,拿出來吧。”
梳云一聽,臉就耷拉了下來,聲音弱的剛剛好能傳到老夫人她們耳朵里,遠一點的都聽不見,“拿不來了,半月坊以為那是您寫給少爺的信,一早就讓人送去了偔水,這會子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梳云說著頭沒差點低到地板上去,肩膀直抖,對面是宛清睜圓的眼睛,演技啊,這才是演技啊,她的弱爆了,宛清扯著嘴角望著老夫人和伏老夫人,信短時間內是回不來了,不能怪她哦,要怪就怪半月坊辦事效率太高了。
老夫人和伏老夫人兩個聽了眼神都冷了下來,信送到宸兒手里頭,他會不瞧嗎,萬一里面真寫點什么可怎么辦,老夫人想著就坐不住了,近乎吼道,“還不快去把信追回來了!”
梳云被吼的嚇了一跳,直往宛清身邊挪,宛清示意她站在竹云一塊兒去,這才站起來道,“半月坊送信的都是千里馬,這都跑了半天了,追也追不回來了,元媽媽寫給父王的信,相公幫著瞧也是一樣的,要真有什么急事,相公會寫信回來的,沒什么事,宛清就先回去了。”
宛清說完,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她手里頭沒信,留她也沒用,老夫人氣的把茶盞都給扔了,宛清心情大好的出了屋子,就是要鬧的你寢食難安,也不知道元媽媽到底如何了,挨過了一天危險應該小了不少。
梳云出了屋子就換了副笑臉,竹云一個白眼送過去,也不知道收斂一點,還沒出伏老夫人的院子呢,這里四下都是眼線,梳云鼓著嘴瞅著宛清,回道,“少奶奶,奴婢把事跟老太太說了,老太太大發雷霆呢,估計大夫人這輩子怕是出不來佛堂了,還有哦,四姑奶奶生了個女孩,太醫說她失血過多,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要不是少奶奶給的那些藥,她還不知道怎么樣呢。
宛清聽了怔了下腳步,隨即邁步繼續走,宛玉這輩子怕只能是這樣了,只要她安安分分的,顧府不倒,就能保住她的正妻之位,但是她這樣了,丞相府肯定會給阮文霖納妾的,就是尋常人家都少不了三妻四妾,何況是丞相府呢,依著宛玉的刁蠻,可是有的鬧騰了,阮文霖原就不大喜歡她,以后妻妾之爭的日子怕是少不了了,將來的結局如何,多少都可以預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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