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太太中,除了二太太不喜歡宛清,可還大有人在呢,比如靜寧侯夫人,永昌候夫人,建寧侯夫人還有左相夫人,一個個聽得忍不住呲牙,做法事能管什么用,晦氣又不是自己跑來的,那是人帶來的,這晦氣的人一直在,王府哪里能安生的了,這話說的隱晦,可大家都聽得清楚,說的還不就是宛清了,王府安生了幾十年,她一嫁進來事情就不斷,二太太一句宛清怕是跟王府命里相克把五太太的話引出來了,莫流宸娶宛清那會兒她還未回來,但是回來后流也聽了幾句,當初宛清和莫流宸合八字時王府里是不是出過什么事,二太太想王爺王妃也不在,大家伙也關心,便把那會兒的事給抖了出來,一個個越聽越是咋舌啊,合八字那會兒王府里出這么大的事,王妃還堅持娶宛清,真是膽大,要是擱她們身上,這門親事還不盡早的給退了,便又同宛清的好奇一樣,問八字到底合不合,二太太連著搖頭,王爺忙沒說這事,又嚴令不許再提,她們哪有膽子問呢,王妃堅持要娶,王爺沒說不同意,那不就娶定了。
不過合八字嘛,最靈驗的自然是欽天監了,想來王爺是問過了,不然也不放心的娶不是,大家笑笑就沒把這事擱心上了,名門望族里在人八字上動手腳的又不是少見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這事畢竟隱晦是人家王府里的私事,她們也不好刨根究底,錦親王妃有多寵愛她那個傻兒子京都誰人不知,舍得為他娶個庶女已經出人意料了,出了這事還堅持,那不表明了其中有人搗鬼了,只是拿祖宗的牌位開玩笑,活該有人倒霉了,先靈們眼睛總是雪亮的,什么叫人在做天在看,這就是了。
只是王府里出了這么多的事,總要有人擔著點吧,活該宛清倒霉了,雖然這群太太中有不少人偏責宛清,可還有一部分心里雪亮的呢,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宛清怎么說也就一個庶女,她哪里來的那本事去絆倒在王府盤根聚集了幾十年的兩位老夫人,她們那手段只要提一提心里都發毛,要不是人家命大,不定早死哪里去了,聽說回門那日都被老夫人使喚的去給寧王府提親呢,這事建寧侯夫人曾當著大家伙的面炫耀過,如今呢,怕是腸子都悔青了吧,雖然人家成親第二日世子妃的位置就被奪了,可最終還不是人家手里的,一時的得意算得了什么,誰笑到最后才是關鍵,也就王爺王妃心善,還留下二太太和五太太她們,要換成是她們,別說是封了四府了,早把她們趕出家門了,還給她們在這里嚼舌根的機會,她們不知道感激也就算了,還說人是非可見不是什么善茬,以后還是遠著點的好。
這事在皇后打岔下揭過了,聊起了別的,可有心人就聽進去了啊,比如貴妃娘娘,宛清和莫流宸有沒有合八字差人去打聽一下不就知道了,果不其然,當真沒有過這回事,下人回稟這事的時候淑妃娘娘正好也好,那個感嘆啊,直表歉意啊,她幾次三番的幫陵容郡主在皇上面前說情,奈何皇上有心卻也有諸多的無奈,陵容郡主上回的錯犯的實在是大發了,陵容心里氣悶找人撒火無可厚非,只是那會兒誰知道一個庶女能有那么硬的后臺,連皇上的面子都敢不買賬,現在又懷了身孕了,又蒙著錦親王妃的千般寵愛,陵容郡主想要回封號估計是難上加難了。
就是現在,陵容郡主被拒婚的事她還三不五時的聽人議論呢,堂堂公主竟然比不上一個嫁了人的庶女,幸好她膝下沒有女兒啊,不然還不得操白了頭,這做女人的啊,無非就是嫁個好丈夫,得享寵愛,她又是世子妃,什么都有了,后臺又硬,心里有氣都不能拿她怎么辦,可憐她表兄的仇啊,這輩子怕是無望了,等下輩子吧。
說著,淑妃娘娘還拿帕子擦拭起了眼睛,卻是在溫貴妃心里狠狠的添了一把火,那邊顧宛容找陵容郡主說話,正好去給溫貴妃請安,自然要關懷上一兩句,聽到淑妃說她的氣憤,當下表起了歉意,都是她的錯,要是當初她沒有生病,嫁給錦親王世子的就該是她了,宛清也不會有那機會惹的貴妃和淑妃心煩,她甘愿領責。
多懂事多識時務啊,顧宛容也在宮里住了一段時間了,她是個什么樣的人溫貴妃豈會不知道,上下打量了顧宛容一番,心里就有了算計,說幫宛容說門親事,她可愿意,宛容當下表起了忠心,什么都聽貴妃娘娘的,溫貴妃便去找皇后要她,皇后自然不樂意了,宛清幫了她許多了,她的心自然向著宛清,溫貴妃說了半天她也不同意,溫貴妃惱了,就去找皇上,皇后又如何,只要皇上同意了,看她有何話說。
皇上正在御書房批閱奏折呢,眼前擺的可不正是冷魄和冷魂的請封奏折,溫貴妃嬌嬌弱弱的把她這個做姨母的疼愛之心表達了一番,皇上以那是錦親王府的家事為由拒絕了,上回王爺才說錦親王府的家事不讓外人插手呢,朝廷上一大摞的煩心事讓他操碎了心,哪里管得了錦親王府,她好好歇著就是,宸兒腿也好了,王爺王妃不也沒有責怪她嗎,要是真敢責怪,他會替她擔著的,讓溫貴妃把心放寬了,溫貴妃死活拽著皇上撒嬌,云謹要是不怨恨她怎么會這么些年都不來參加她的宴會,請三回能來一回就不錯了,來了也是三緘其口,王爺也從來不管她,現在宸兒的腿好了,她要再不挽回這份姐妹之情,那可就真沒了,做長輩的疼惜小輩賜兩個美人給他算什么,太后不還常賜美人給他開枝散葉嗎!
現下王爺可就宸兒一個兒子了,再不多幾個孫兒可怎么辦好,皇上被說的有些動心了,再加上那邊有大人有事進來稟告,溫貴妃回避了,那大人進來先是報喜,北瀚愿意與大御建交,并借大御精兵二十萬攻打東冽,知道大御今年多災,這二十萬官兵自帶糧草,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了,皇上欣喜若狂,忙讓人去好生招待北瀚的使者,他要設宴款待他們!
可進來說話的大人扭捏的把附加的條件說齊了,天上不會有白白的餡餅掉下來,北瀚大皇子看中了錦親王世子妃,聽說半月公子未娶她,他話到這里就差不多了,當初和親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皇上好記性不可能忘記的,皇上氣的一拍桌子,果然賊心不死啊,以前還好說,可現在宛清不都說身懷有孕了嗎,之前錦親王就死活不同意,現在能同意才怪呢,大御女子成千上萬,誰他看不中,偏偏死拽了宛清不放!
大人見龍顏大怒,忙跪了下去請罪,讓皇上保重龍體,不然他萬死難辭其咎,勸的皇上稍稍氣順,又繼續說話了,這是北瀚六皇子親自許下的承諾,現在璟蕭然登基在即,他要全了他皇兄的一番心愿!不過就是個女人,哪能與二十萬精兵相提并論呢?!
皇上蹙著眉頭,手肘撐著龍案揉著太陽穴,二十萬精兵他想要,可錦親王鬧起來人也頭疼的厲害,外面溫貴妃一直就沒走,這不聽說皇帝氣著了,又進來了,先是訓斥的某位大人灰頭土臉的,再就幫著出餿主意了,宛清為大御犧牲是她的光榮,更把宛清之前說過的話拿了出來,生為大御人,理應為了大御的安危貢獻一份力量,現在就是用到她的時候,她不會責怪皇上的,不如應了她之前的提議吧,男人嘛,素來喜新厭舊,像皇上這般癡情的人可不多了,她賜給宸兒的又不是尋常人,是宛清的庶姐,說來比宛清還要美上七分,才學什么的都不比宛清差,宸兒肯定會喜歡她的,見皇上還是下不來決心,更是把當初王妃原本中意的就是她,只是她病著了才退而求其次娶的宛清這些流蜚語都說與了皇上聽,皇上聽得詫異不已,他是沒想到王妃在莫流宸的親事上也會退而求其次,簡直聞所未聞啊,王爺不是說她是最固執的嗎?
只要宸兒不是非宛清不可,王爺也無話可說不是,畢竟是為了大御不得已才這么做的,皇上思量再三,也就應了貴妃的要求,并親自召見了宛容,覺得還不錯,至少說起話來不像宛清那么嗆人,有時候還嗆的人下不來臺,這不,就有了顧宛容側妃的圣旨。
暗衛忐忑的把打探來的消息說與了宛清聽,眼睛勾勾的瞅著宛清啊,生怕宛清一氣之下昏死過去,那下一個死的肯定就是他了,等他說完好半天也不見宛清有什么表情,反倒是嘴角一絲笑意沒差點嚇的他魂飛魄散,少奶奶沒事吧,他是不是不應該把這些事告訴少奶奶的,可少爺之前說過少奶奶有吩咐一定要盡力去辦,不矛盾吧?
宛清沒說讓他走,暗衛一直就站在那里等著宛清的吩咐,半晌,才聽到宛清呲出來一句,“是不是該讓皇上還咱糧食了?”
梳云站在宛清后頭聽著,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宛清還在扭著眉頭,梳云忍不住上前拽了拽宛清的衣服,食指稍稍往遠處指了指,宛清疑惑的抬眸望去,瞧見來人是誰,忙站了起來,上前給王爺請安,然后往王爺身后頭瞅,沒瞧見王妃,遂問道,“父王怎么來了,母妃也來了嗎?”
王爺搖了搖頭,“你母妃沒來,朝廷的事父王沒告訴你母妃,讓她安心養胎,宸兒回京都了?”
宛清頓了頓忙點了點頭,王爺交代宛清好好養胎,轉身就要走,走了沒兩步,就又回頭看著宛清,眉頭輕蹙了兩下,“宸兒的腿是你給治好的?”
宛清聽得眼睛直眨,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她這人向來都比較謙虛,表這么正式的問好不好,弄的她心里都惶惶的,好像做錯了事情一般,宛清怔在那里,想了半天才想清楚這么怕王爺問醫術原因為何,水蛭啊,還有莫流宸坑他銀子的事,您找您兒子去別把過錯算在她腦門上好不好啊,梳云在后頭一個白眼翻著,不知道不明白王爺問她話她也能神游,對少爺神游也就算了,反正少爺也習慣了,可對王爺這樣很不敬誒,梳云忙回道,“少爺的腿是少奶奶治好的。”
宛清回過神來連著點頭,王爺瞧宛清那怔愣的樣子直搖頭,想夸宛清兩句都夸不出來了,她跟宸兒一樣沒少騙人,果然是夫妻兩個,云謹把宸兒養的這么腹黑,沒想到還給他娶了個腹黑的回來,王爺搖搖頭,“欠條呢,拿來。”
宛清聽了回頭就讓梳云去拿,梳云嘴撅著,暗翻了個白眼站那里沒動,那欠條她壓根就沒見過好不好,少奶奶自己都沒見過,誰知道擱哪里的啊,上哪里翻箱倒柜去啊,少奶奶這些日子似乎腦子不大好使,幾次出錯了,宛清回過神來,那個訕然,“回父王,欠條不在小院里,不知道在不在山莊里,宛清差人去問問?”額,也不排除被她相公隨身帶著了,皇帝不仁就別怪咱不義了啊。
王爺擺擺手,說既然不在那就算了,說完,邁開步子轉身往院門口走,宛清好想把王爺喊住,問問他現下愛的是誰,畢竟把溫貴妃當成心目中的人欽慕了近二十年,豈會半點感情沒有,回頭她跟莫流宸兩個下手時,他會不會阻撓幫著說情之類的啊,宛清想著腳下的步子就邁開了,可只邁了一步就停下來了,方才王爺才說不要她操心好好養胎的,這會兒閑心還操到他們那一輩人身上了,這不是擺明的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嗎?
再者,她一問,不表明了那些事她早知道了,知道不說似乎也是大錯?宛清越想越是糾結,結果這么一糾結,人家早走的不見人影了,宛清努努嘴輕撓額頭看著空蕩蕩的院門,又有些覺得自己擔心多余了,溫貴妃可是騙了他二十年,要還喜歡她,那就是自虐了吧?
宛清望著院門愣了半晌,梳云瞥頭望了眼南兒,眼睛眨巴了兩下,上前扶了宛清,“少奶奶是想回京都了嗎,少爺說了過兩日就回來接您的,不是明兒就是后兒了,總歸是這兩天,您別急。”
宛清回過神來,走到秋千上坐下,她有什么好急的現在,不知道他為了什么事走心里記掛還好說,現在都知道為了什么了,那就不擔心了,她現在倒是有些為那六皇子擔心,讓他提這樣的餿要求,回頭有他受的了,把她當成祝賀的禮物送給他皇兄,哼,還不知道誰會是禮物呢。
宛清想著嘴角劃過一絲冷冽的笑意,伸手讓梳云把果盤端了過來,宛清一邊啃著一邊晃著秋千,幾個丫鬟在一旁守著,不為別的就怕宛清想事情想的過了火,狠狠的蕩起秋千來,萬一摔著了怎么辦,她們不是少爺,敢說要是少奶奶不聽話,就把秋千拔了的話,只能縱容著并看著點。
宛清吃著果子晃著秋千,外面一個小廝飛奔了過來,急急忙的道,“少奶奶,有官兵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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