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鴻沖代拍擺擺手,示意他先出去。
他對沈天予道:“勞煩沈公子為我運功調息。”
他補藥吃得太多,現在體內火氣亂竄,不只想吐血,鼻血都快流出來了,頭暈腦脹,口干舌燥,口鼻間呼出的氣都是熱的,掌心后背全在冒汗。
沈天予一甩袖子,傾身在他身后坐下。
荊鴻脫掉衣服,露出上半身。
代拍沒走。
他拿著手機圍著他又開始錄起來。
他時而蹲著仰錄,時而站起來俯錄。
沈天予微蹙濃眉瞥了眼那代拍,運功調息是很嚴肅的事,被他搞得像鬧劇。
聽說這代拍從昨晚酒店起火,就開始拍。
明明是惡戰一場,這茅山派卻視為兒戲,不知他們天生愛搞笑,還是不把敵人放在眼里?
察覺沈天予不悅,代拍舉著手機,邊拍邊說:“馬上就好,馬上就好,再拍幾張靜態照片,我就出去。”
等代拍離開,沈天予才開始運功。
他喜靜,尤其是運功時,不喜被人打擾。
他斂息凝氣,雙掌掌心覆到荊鴻的后背上,將一股真氣注入他體內。
荊鴻頓覺一股溫潤之氣入體,體內亂竄的火氣安靜下來。
想吐血流鼻血的感覺也消失,心煩氣躁、頭暈腦脹也沒了,口不干了,舌也不燥了。
他心平氣和,心靈回歸寧靜。
七八分鐘后,沈天予緩緩收回雙掌,道:“好好休息。”
荊鴻道謝。
他拿起衣服披上。
沈天予下床,離開。
昨晚抱著顧楚帆一直跑,又激烈迎敵,一夜未睡,今日對上降頭師和他激戰,受內傷,說不疲倦那是假的,簡單用過餐后,荊鴻躺下,沒多久便睡沉了。
代拍回房,把錄像剪輯好,發給白忱雪。
白忱雪看到視頻里,衣著古怪、滿身神秘紋身、氣質陰邪的降頭師從烏煙中走來。
雖然她不懂這些,但也知那人絕非善茬。
又看到顧逸風和荊鴻搶著要殿后。
荊鴻沖他們吼,讓他們快走!
畫面中只剩荊鴻和看著又邪又厲害的降頭師,視頻戛然而止。
白忱雪自然垂在腿側的手,慢慢握緊。
以前她不明白為什么有的情侶或者夫妻,會稱呼對方是冤家?明明是相愛相守的人,怎么就成冤家了呢?
現在知道了。
有一種人,真的就像是另一個人精準的報復,比如荊鴻,這幾天,他只用信息、通話和短短幾個視頻,就能讓她一顆心七上八下,提心吊膽,膽戰心驚,惴惴不安,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她感覺自己快要被他搞出心臟病了。
幸好這幾年她一直服用沈天予給的補藥,身體素質好點了。
要是擱在前幾年,她恐怕得去住院。
她找出荊鴻的手機號,撥過去。
荊鴻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她一遍遍地打,怎么都打不通。
代拍用的手機號隱匿了,她硬著頭皮撥打顧逸風的手機號。
顧逸風手機也沒電自動關機了,這處荒宅不通電。至于充電寶,昨晚逃生,自然是顧不上帶的,除了那個敬業的代拍。
白忱雪又打茅君真人的手機號,也打不通。
她只能一分一秒地等著,熬著,擔心著。
活了二十五年,她第二次如此擔心一個人,上一次是顧楚帆出車禍。
熬到晌午,代拍又發來一張照片。
黑白色的照片,荊鴻閉著眼睛,光著上半身,唇角有未擦干凈的血跡。
他肩寬胸闊,脖頸頎長,喉結鼓大,胸膛有很明顯的掌印,暗紅色的雙掌,十根枯瘦手指指痕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