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命懸一線之時,還在楊家二夫人的肚子里。
誰的苦難又是天生就應該承受的呢?
她把目光投向靈堂之后的火海,然后把簾子放下來。
“去交給賀大人吧。”
底下人稱著是,把人都押走了。
陸珈也讓人掉轉車頭,出了胡同。
被風掀開的車簾之外,有漂浮的黑灰,想必是著火的地方飛來的了。
……
角樓的火一直持續燒到晚上。
幾百號衛戍軍團團圍住四面,紋絲不透,直到火徹底熄炒后才散開。
亥時末刻,嚴府所有在冊之人全部捉拿到場,不管死的活的。
陸珈最后只是問了一嘴嚴渠。
得知衛戍軍是從枯井里撈出斷了一條腿的他,陸珈只是道:“這個孬種。”
嚴家人骨子里果然都是自私的。
前世嚴述把嚴頌推到御前撞死,以親生父親一條老命保住了合府平安。
這一世嚴梁又把嚴頌推到了御前,讓一手栽培他長大的祖父去沖鋒陷陣,實現他們富貴綿延的美夢。
但嚴渠又自私又孬,兄長赴死,祖母服毒,他還躲在井里妄想避過去。
……
衛戍軍撤離之后,僅隔十日,嚴家合府老小便被驗明正身押赴了刑場。
嚴渠被砍了頭。
而嚴頌被五馬分尸,他兩條斷臂只斷了前臂,不影響施刑。
血流成河,不可謂不慘烈,來圍觀的卻都是四面八方聞訊趕來的深受其害的人們,現場被圍得水泄不通,只有唾罵,而無同情。
馬車開動的時候,監刑的沈輕舟被郭翊敬了一杯酒:“嬸娘泉下可瞑目矣。”
沈輕舟沒有說話。
他只是另倒了一杯酒,灑向了城外沈夫人墳墓方向。
旁人不知就里,暗道沈公子菩薩心腸,嚴賊罪惡滔天,時刻恨不能將沈家踩壓在地下,他竟然還給嚴賊遞酒,實在是太過仁厚了。
再隔十日,以龐郅為首的那幫參與謀反的嚴家門生也開始受刑。到達年齡的男丁被砍頭,而女眷及幼童被流放。
再后來就是多年以來嚴家貪贓枉法提供各種便利、雖然沒有參與謀反、但是也罪狀不輕的各級官員。
緊鑼密鼓地忙了整整兩個月。
這兩個月里進京的人格外的多。
都是奔著嚴家來的。從前那些隱忍的不公有了吐露的機會,蒙受冤屈的人們涌向了三法司,狀告替嚴家當爪牙的那些下級官員。
很多熟面孔,不管是無辜還是不無辜的,梁家,靳家,柳家,蘇家……三法司不得不緊急調入人手,衙門外邊也搭起了長棚。
一場跨度幾十年的清算,從這里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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