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長年打獵,他的直覺也是很敏銳,知道什么人和獵物是對手,也知道什么人和獵物他是打不過的。
如果是他自己一個人,打不過那就拼命,就是這么簡單,但他若是拼了命,只留下膽子小的小啞巴,就她那膽子,說不準被嚇得和他一塊雙雙到了地府報道。
想到這,周衡更覺得凡事都要三思后行。
“如他們所,想要對我們動手,我也只是螳螂擋車而已。”
如周衡直覺一樣,他確實打不過沈東和沈南兄弟二人。沈東沈南是那寧遠將軍身旁得力悍將,實力自然不容小覷,就是單獨對付一人,周衡也不是對手。
貿貿然然的與之抗衡,能帶著小啞巴身退的可能性非常的小。而且若真的不是黑衣人的那一伙,他與他們要是對上,耗費時間,讓黑衣人那伙人追了上來,得不償失。
反正也是逃不脫,不如就先行假意配合,靜觀其變。這是周衡衡量得失之后得出來的結論。
齊繡婉也順著周衡的話深思了半晌,也覺得很是有道理。當初那嫂子或是念在舊情上才留她一命,可要想殺她也不費吹灰之力,又何苦在派了這么多人在靈山鎮盯著她之外,再派人來試探她?
想了許久,她得出結論:“那應該不是我那黑心嫂嫂派來的人。”
方才聽到那人說害她的人是齊家長媳,周衡并未深思,但現在再聽到聽她提起,再看她的時候心思多了分復雜低。
小啞巴看似全副信賴他,可卻不曾主動提起以前的事。
許久沒有聽到周衡的說話的聲音,齊繡婉往后挪了一些,然后再抬起頭看他。
看到他那雙似乎有些復雜的黑眸,不知怎的,就有些慌了神:“怎么了?”
周衡默了一下,才淡淡的道:“沒聽你說過你以前的事。”
聞,齊繡婉想了想,自己還真的沒說過什么,以前是怕連累他,后來就不知道為什么就沒說了。
怕他生氣,有些不安伸出不怎么靈活的手,偷偷的捏了捏他的手指頭,“那現在說,可以嗎?”
周衡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白皙的手指雖軟,但卻是冰冰冷冷的,像冰塊一樣。下山匆忙,也沒有給她弄一雙手套,她十指才恢復,凍不得。
想到這,也就反手一握,再拉上她另外一只手,捂在她和他相偎的嫌隙中。
小姑娘被自己心上人這么一捂,別說是手了,就是心里邊都是暖烘烘的,什么不安都被她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偷偷又探頭瞧了一眼他身后的人,看不清那人有沒有看到他們的小動作,但還是羞澀的靠回周衡的懷中。
周衡知道現在不是說事的時候,只道:“現在不急,之后再說。”
小姑娘重重的“嗯”了一聲,繼續窩回了他的懷中,小聲道:“以后我都告訴你,什么都不瞞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句話表現得太親密,以致周衡心底顫動了一下,伸手環過小姑娘的肩膀。
從遠處看過去,二人相擁,姿態親密,旁若無人。
被當作不存在的沈南:……
目光有些許復雜的看著這對佳人,感嘆緣分奇妙的時候,又不忍想得更深。
千金小姐和一個鄉野獵戶,真的相配嗎?
要是禹州的刺史夫婦知曉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兒沒有死,還給他們尋了個鄉野的女婿,不知道是怎么樣的反應?
興許會因為女兒活著而興高采烈,可對于這個女婿……
開始或許是感激的,也或許會接受,可門第觀念相差得極大,可以后呢?況且那刺史夫人會忍心讓自己的親生女人跟了一個鄉野男人?
或許不忍心女兒受苦,事事幫襯,可他瞧著那個叫周衡的并不像是會吃軟飯的,他又能心無嫌隙的接受妻子娘家的饋贈?
自然,這些問題都不是他多慮的,他只需要把人護送回去即可。
不過是一刻,沈東就驅趕馬車回來了。
周衡不會騎馬,所以也就與齊繡婉,還有一條小狗崽一塊坐了馬車。
畢竟準備倉促,馬車也就是普通的馬車,并沒有什么供暖的爐子,但卻可以擋住寒風。
上了馬車后,周衡便把簍子中的那張薄被取了出來。本想裹在她的身上,但她說什么都要賴在他的懷中,周衡約莫習慣了,也就依她了,兩人一塊裹著一張薄被取暖。
至于外邊一個騎馬,一個趕馬車的人會不會被凍,周衡沒有半點罪惡心。
還有就是小瘸子。它依舊窩在背簍中,可卻被顛簸得哼哼叫。
周衡原打算留下它給周虎照顧的,但就它受傷的情況來瞧,把它留下不太明智。
比起外邊兩個不相關的陌生人,周衡還是對這條養了一個多月的狗崽多了一分惻隱之心。
長久一個人生活了多年,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心軟這種情緒。以前一個人生活久了也就罷了,只是最近多了一人一狗常伴后,就忽然有些不想再一個人生活。
就如同第一回把小啞巴送到福嬸的家中,打獵回來面對空蕩蕩的山洞那時,說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就是覺得空蕩蕩的。
所以那時,向來忍受不了身上充滿血腥味的周衡,沒有清洗,就只換了衣服就匆匆下山把人給接回來。
想到這,不免又想到了外邊那兩個人的態度,都彰顯著他這懷里邊的小啞巴身份不簡單。
以前他想過,若是她父母嫌棄她,不愿要她了,那他就把人帶回來養著。但現在反過來想一想,萬一她父母絲毫不介意她名節毀了,依舊當成掌上明珠一樣寵愛,不肯讓她委身于他,他又當如何?
回味了一下沒有這小啞巴之前的日子,再對比了一下有了小啞巴之后的日子,周衡忽然有了答案。
無意識的把懷中的人摟得更緊,直到懷中的人小聲提醒:“周衡,你勒得我難受。”
周衡方回過神來立即松了松力道。低下頭,問她:“你說你要與我做夫妻,是不是?”
齊繡婉沒想過他忽然說這一事,臉頰一燙,紅著臉點了點頭,好不羞澀。
“那你父母不同意,又該怎么樣?”周衡看著她。
對于周衡這個問題,齊繡婉早早就想好了對策。
不敢看他,目光撇向別處,生怕外邊趕車的人聽到,聲音雖然啞啞的,但卻也聲細如蚊:“你救了我,且你和我同吃同睡,肌膚之親也不少,我早是你的人了,我爹娘為何不同意?”
便是他們現在沒有夫妻之實,她也會先斬后奏與爹娘說她和周衡早已生米煮成熟飯,再堅定的明她除了周衡外誰都不要。
說完那話后,心里有點不安穩,也就沒了羞澀,。雙手上從他腰側穿過,緊緊抱住了他。抬起眼眸,臉蛋皺巴巴的,“你答應過我的,要做夫妻的,不能不要我。”
她的話一落,周衡盯著她瞧了半晌,他的眼神有些深,可他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變化,她壓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概,周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寫什么。情感雖有些遲鈍,但他是個守信的人。
半晌后,周衡拉了拉松開的薄被,把她裹得嚴實,再別開了目光,淡淡的道:“我不會誆你。”頓了一下后,又補充道:“也不會不要你。”
也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想加上最后一句話。
聞,小姑娘心情頓好,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處境,只靠著他的胸膛中汲取他身上的暖意,小小聲的說:“我也只要你一個人。”
在外邊趕車,一字不差的都聽到了的沈東:“……”
這二人打情罵俏還真一點都不分場合,他都快聽不下去了。
就算說得再小聲又如何?
他是練武之人,聽力肯定比普通人的要好。以至于他們說的,他可全聽到了。
無奈嘆了一生氣,只有繼續驅趕馬車,好快些離開靈山鎮。
還以為費些心思才能接到人,可這周衡卻出乎意料的配合。雖然不見得對他們放松了警惕,但總歸還是順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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