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到了山腳下,黑七停下腳步,看向跟在身后的人,問:“你要回莊子?”
步子小落后在后邊的春杏快步小跑了過來,氣喘得有些小急:“我、我要去鎮上。”
黑七看了眼前邊的道路,再回頭看了眼山上,沉思了一下后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轉回頭看向處于錯愕的春杏。眉頭微蹙:“還不跟上?”
春杏:……
她以為男人只是幫她背到山下來而已,可看他現在這樣子,分明他這是要幫她背到鎮上去?!
到鎮上去,單單走路都要一個多時辰呀!
她怎么好意思?!
春杏連忙跑上前,結結巴巴的道:“我、我自己可、可以背到鎮上的,不用黑、黑爺你幫忙……”
聽到黑爺這個稱呼,黑七剛剛松開的眉頭,又不著痕跡地微微一皺,但沒有反駁。
“我正好回鎮上,順路。”黑七語氣淡淡。
“可這些東西太……重了。”看到男人從山腰上背下來,連氣都不喘一下,比她一個什么都沒有拿的都要走得快,她說到后面的那個“重”字的時候,顯然底氣不足。
黑七輕嗤了一聲,似乎在說——這筐玩意對他還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對你來說是重,對我……”黑七想了想,換了個說法:“以前學藝時,需要背著滿滿一款石頭上山,再從山上背下來。”
一來一返,也要一個多時辰,這還是最為簡單的任務。
春杏聽了黑七的話,驚訝得嘴巴微張。
“走吧。”黑七背著背簍轉身先行一步。
春杏看著男人的背影,一陣恍惚。
好似懂事起,她就開始帶著二妹,然后幫忙做家務活。從十歲起娘難產去世后,她就開始又當長姐又當娘,帶著五歲的二妹,背著剛出生不久的小弟下地干農活。
無論多累,都沒有人會給她靠依靠,更都沒有人能幫她,以至于讓她忘記了自己也是個力氣不是很大年紀也不是很大的姑娘。
剛剛有一瞬間,肩膀竟然覺得輕松了一些,心底酸酸澀澀的,感覺從心底算起涌上了雙眼,難受得讓她眼底浮現了幾分霧氣。
可很快,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所有的霧氣都隱藏了起來,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今日的腳程比較快,竟然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鎮上。
在市集上,黑七把她的背簍放了下來,“我走了。”
轉了身正要走的時候,身后的春杏忙喊道:“黑爺先等等。”
黑七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看她,眉略皺:“還有事?”
春杏慌慌忙忙地從背簍中翻找了一下,從山核桃中翻出了一個用布包著的一小包東西遞給了他。
“這、這是我剝好的核桃肉,你嘗嘗。”她緊張地看著黑七,似乎害怕他拒絕。
黑七把她這點心思看得一清二楚,思索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接了過來。
“謝謝。”道了謝,黑七讓她先在這里等一等他后,離開了。
春杏看了眼他的背影,把背簍放在地上,然后聽話的在原地等他。
“小姑娘,這山核桃怎么買?”
正在等黑七的春杏頭低低的,聽到有人問話的時候有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慢了一下下才反應過來是向她詢問的。
忙抬起頭來看向問價錢的人,她如實的說:“我也是第一回買這山核桃,我也不大清楚行市,本來想要全部弄去干果店的。”
問價錢的人本就是想買的。聽她說想弄去干果店,心想自己再去一趟干果鋪子再買,肯定得貴許多,而一早上,也就在她這看到有挑到市集上賣的。
“這樣吧,干果鋪子我買的話要八文錢一斤,你買過去估計也就是三四文錢一斤,不如就四文錢一斤賣給我,我稱三斤,你看怎么樣?”
三斤十二文錢,比昨天買了一筐野菜還有多。
春杏當即應了,捧著一大捧的山核桃給了一旁買菜的大娘,然后借了稱過來用。
有一就有二,還沒稱好第二個客人第三個客人都接踵而來,把春杏包圍了起來。
等黑七返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被人圍了起來,手忙腳亂的稱著山核桃,但又發現沒有東西包起來。
黑七默了一下,在旁邊買包子的攤子給了幾文錢,要了十來個油紙折的袋子,朝著她走了過去,伸手把油紙袋遞過去給了她。
正想著辦法裝山核桃的時候,就忽然有幾個油紙袋子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驚詫的循著袋子望了過去,看到黑七那清清冷冷的面容,頓時怔住了。
“拿著。”黑七的聲線冷淡。
黑七的話剛落下,那些買山核桃的人催促:“我的一斤稱了沒有?”
“我的三斤還沒稱好嗎?”
黑七放下手,然后裝了一整袋山核桃,遞給她:“稱一下。”
春杏“哦”了一聲,怔怔愣愣的接過山核桃,然后稱了一下,差了些抓了一把,呆呆地說:“三斤。”
黑七拿過來,朝人群問:“誰的?”
本來賣山核桃的是一個穿著補丁的小姑娘,忽然出來了一個樣貌英俊,身材挺拔的男人,讓旁人怔愣了許久,直到男人出聲的時候,他們才回過神來。
有人忙回:“我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