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兩日都不用上工,鄰家的大姑大嬸愛來她這串門。她以為是槐花巷中的大姑大嬸,她忙放好掃帚,朝著門口嚷了一聲“稍等”,隨即撐傘去開門。
打開門,看到一身素色衣服,撐著傘提著一提禮品的黑七。
春杏一陣愣神。
時隔一年半再見,黑七目光落在春杏的身上,有些許的驚愕。
他卻不知她的變化這么大。
春杏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按下酸澀情緒,對黑七露出笑容:“七哥你怎么來了?”
第一句話不是欣喜若狂,喜極而泣地說你終于回來了,而是問他怎么來了。
黑七有一瞬間的恍惚,僅一句話,似乎聽出了些疏離。
“快些進來坐坐。”說著,春杏把他迎進了門。
黑七隨著她一塊進了門,入了屋檐下收了傘。
“我去煮茶,七哥你先坐一會。”春杏說著提著茶壺去煮茶。
黑七看了眼小院和小廳,都收掇得整整齊齊,干干凈凈的。
春杏提著茶壺到了廚房,驀地放下茶壺,捂著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氣,以此來平緩自己此刻的心情。
許久之后,她才恢復如常,端著茶水和今早做的點心出了廚房。
春杏面帶淡淡的笑意把茶水和點心放到桌面上,“我今早做的紅豆糕,七哥你嘗嘗。”
黑七的目光落在春杏的笑臉上,默了許久,他才開口,“我現如今不叫黑七,現在大赦,可用回原名,我的原姓衛,名臨玦。”
衛臨玦。
春杏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然后看向他:“那以后……我該如何稱呼?”
黑七默了一下:“還是喊七哥吧。”
春杏笑了笑,應了聲“好”。
這時又有人敲門,還傳來一道婦人的叫喚聲:“春杏你在家嗎?”
是巷子中陳嬸的聲音。
“七哥你先坐著,我去去就來。”
春杏說著,便拿了傘打開,下了臺階,往門口而去。
剛開門,春杏還沒說話,陳嬸就抓了春杏的手腕,說:“春杏我可聽你小弟說了,他說你同意相看我那外甥了,我知道你今天不用上工,特意讓我外甥來我家做客了,你現在與我過去坐坐,合不合適看過再說。”
陳嬸聲音不大,但院子里邊和小廳的人都能聽得見。想到黑七也聽到了,春杏臉色一陣尷尬。
心道等小弟回來后,一定要拿鞭子好好抽他一頓,讓他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陳嬸看出春杏臉色有些不對,問:“怎了?”
春杏微微搖頭:“沒事,就是我家有客……”
陳嬸聞,有些為難了起來:“我那外甥今日還特地請了假過來,還走了一個多時辰的路……”
畢竟話是從小弟的口中說出來的,也是她一時不假思索說的,所以這實在不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走一趟而來。春杏想了想,回道:“我回屋和客人說一聲,然后我再過去一趟。”
“好勒,我先回去說一聲。”
屋中的黑七聽到那婦人的話,陷入了沉默。
等春杏回來的時候,他抬眸直直的看著她。
被黑七盯著看,春杏不知怎地生出了幾分心虛。但轉念一想,她當初在馬車上是說為他守寡一輩子,可他如今好好的,身邊還有了人,那也就做不得數了。
如此一想,也就沒有什么心虛的了。
“七哥,你先坐一會,我先出門一趟,一會就回來。”
說著,她也不敢看他的臉色,撐傘就下了小天井,出了院門。
黑七臉色深深沉沉的,靜坐了許久,嘆了一口氣。
他又有什么資格讓人家姑娘等他?
不管是分別前還是分別后,一句回應的準話都沒有。這一年半來,也從未有過只片語,是人都會寒了心。
黑七起了身,只拿了自己那把傘就離開了院子。
出到巷子中,聽到相隔了兩戶的人家傳來談笑聲,黑七頓足許久,然后還是轉身往反方向走去。
走到巷口的時候,卻不想竟和從學堂回家的小弟迎面遇上了。
黑七本欲與他打招呼,可小弟卻是一臉怒容的瞪著他,活似他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
“你都已經和別的女人好上了,還來尋我大姐做什么?!”
黑七蹙眉,似乎有些聽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你之前不來找我大姐就算了,你現在和別人好上,以后也都不要再來找我大姐!”
說著,小弟從他身旁跑開,跑到不遠處,朝著黑七用鼻孔“哼”一聲“負心漢!”
莫名成了負心漢的黑七:……
小弟罵完后就跑開了。而站在原地的黑七則略微垂眸,陷入了沉思。
別的女人?
問題是他哪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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