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納·r,美國耶魯大學畢業,圣菲爾普工作室旗下得力干將之一,跟這次電影的美國投資方董事有相當程度的親緣關系,這是他被美國那邊強力推薦來的重要原因。
圣菲爾普工作室旗下巨星眾多,年前曾經有一對新人組合紅透巴黎秀臺,一個是被關烽用大價錢買下的louis,還有一個就是眼前這個艾森納。
拋卻身世背景不談,這小子也算是要模樣有模樣,要氣質有氣質。不同于louis的雅痞風格,艾森納一直走的重金屬搖滾路線,皮革、金屬、頹廢和英俊一直是他的關鍵詞,那在廢墟中抬手擁抱天空的音樂海報曾經一度被評為本年度最佳音樂海報沒有之一。狼狽中的美感,狂野和激情的灰燼,這些元素在他身上被演繹得淋漓盡致,沒有哪個女人能逃過他熱切的眼神。
傾盆而下的大雨中,這個年輕俊美的男人就這么毫無顧忌的讓雨水順著脖子流下來,眼睛亮得跟狼一樣。
段寒之沉默了一下,裹緊黑色及膝風衣,抬腳下樓梯。
助手趕緊撐傘跟上。段寒之這次回國以后身體就整個弱下來了,以前玩起來比誰都狠,現在保養起來比誰都仔細。一丁點寒氣都不能沾到他金貴的身體,稍微淋到了兩滴雨星子,轉頭就有專人忙不迭的準備煲姜湯。
“來人去劇組酒店給他開個房,換身干衣服,然后幫他訂明天回美國的機票。”擦肩而過的時候,段寒之轉過頭去淡淡的對助手吩咐,“——記在我賬上。”
助手點點頭:“是。”
段寒之抬腳上車,絕塵而去,從頭到尾沒有施舍給艾森納半點目光。
艾森納站在那里,久久望向汽車消失的方向,半晌笑了起來。
手機在口袋里拼命震動,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接起來道:“fuckoffwho’sthat?”
“fuck你個頭啊,”louis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情況怎么樣?”
“他真狠。跟我想的一樣。”
“早告訴過你了!”
艾森納的笑容不變,在那樣陰霾而狂暴的雨中,竟然給人一種可怕的錯覺:“但是我更愛他了——當我看到他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我的時候,我竟然有種想對他跪下去的沖動……一看到他我就腎上腺素井噴,他簡直就是我的繆斯女神。”
louis震了半天沒說話:“……既然你這么執著那么祝你好運。另外幫我告訴大哥一聲,沒搞定我老板之前,我絕不回美國去。”
“你是說那個victor·關?眼睛長在頭頂上,笑起來讓人恨不得想揍他,法語說得跟朵花兒似的貴公子?”艾森納冷笑了一下,“他太強硬,野心也太大了,很多人恨不得做掉他。你叫他自己小心。”
雨越下越大,透過水汽模糊的玻璃窗,外邊幾乎成了一片水線的世界。
關烽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按在英國白瓷咖啡碟上,非常的干凈素雅。咖啡店里彌漫著濃郁的香氣,從雅座的位置跨過一道石欄,流水淙淙金魚擺尾,假山、花木一應俱全,非常的清雅幽靜。
關銳把白茶倒進他空了一半的杯子里:“約你出來的時候真沒想到會下這么大雨,真是抱歉了。”
關烽平淡的擺擺手:“自家人,道什么歉。”
“其實我約你出來,是因為明華娛樂的事情。我聽說你打算把明華娛樂做成一個基金,以后留給婕婕?”
“是啊。”關烽雖然沒有特地說過這件事,但是憑關銳在家族里的地位,知道這些并非秘密的事情也不困難,他也就不打算隱瞞了。
“雖然說是獨立于關氏集團之外,但是完全不動用關氏的資金,是不是有點困難?何況我聽說你最近要和段寒之兩個拍奇幻大片,投入和產出應該很難達到平衡吧。”
關烽看了關銳一眼:“你這是在關心我虧本?”
關銳笑起來:“我當然一直很關心你,哥哥。”
“你這樣說我真是受寵若驚,以前我一直以為你只關心靖卓。”
關銳訝異的一頓,關烽突然意識到這句話說得有些明顯了,那根本就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他咳了一聲:“別擔心,就算第一部片子做虧本了,以后也有的是機會賺錢。這個世界上錢是賺不完的,但是人的生命有限,總要在自己還活著在的時候,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
“……我從來不知道你喜歡拍奇幻片。”
“我喜歡的東西多了,你未必都知道。”
關銳沉默了一會兒。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關烽自從過了三十之后,就意外的收斂起來,興趣愛好也全部都變了,像個真正成熟的男人那樣開始低調起來了。如果說以前那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帶著驚世的美麗和華彩耀花人們的眼睛,那么現在他就像是自愿回歸了刀鞘一樣,把他最鋒利的那一面都默默的隱藏起來了。
有時候關銳想,也許就是從那時開始起,她發現自己并不真正了解這個男人。她以前曾經很怕他,他手中掌握著那么多人的生死,他殘忍冷酷,高高在上。后來她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他,作為同一個父親的妹妹,作為他孩子的母親,他這輩子最親近的女人。但是直到關烽隱居幕后之后,最終她發現,其實她并不真正走近過這個男人的心。她自以為的掌控和了解,其實都是關烽給予她的寬容和特權而已。
她為自己即將要提出的要求而猶疑了一會兒,關烽敏感的瞥了她一眼:“想說什么?”
關銳輕輕放下茶壺,“靖卓他在美國……過得不好。”
關烽垂下眼睫,眼神在白茶裊裊的熱汽中看不清晰。
“他跟朋友在美國搬了個文化傳播公司,兼承包時尚雜志制作,雖然有兩個錢,但是比在國內差遠了。我跟他聊過幾次,雖然他不說,但是我能感覺到他有多累,有多忙。烽哥,他不過是不愿意娶那個姓郁的女人,你不能因為這個就真把他從關家趕出去。”關銳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關烽,“他是你弟弟。他也真把你當大哥來看。”
關烽淡淡的道:“那他就不想想我這個當哥哥的,怎么跟老夫人交代?”
“烽哥!”關銳壓低聲音喚了一聲。
“別說了。靖卓愿意去美國打拼他自己的事業,我為他感到驕傲。但是郁珍他不能不娶。那女人他再不喜歡,也是他未來兒子的媽,他要還是個男人,就不能丟下自己的親生骨肉不認賬。”
關銳咬著涂著diorkiss淺紅珠光唇膏的下唇,不知道在猶疑什么,咬出來一片血紅:“……烽哥,靖卓那天給我傳真了一份醫院證明……”
“嗯?”
“我看了下時間,是他兩年前做例行檢查時的。”
感覺到關銳話里的沉重,關烽切著蛋糕的手一頓,然后抬起頭。
“醫生說他的精子活躍度非常低,極難導致伴侶受孕。”關銳頓了頓,“也就是死精癥。”
關烽手一松,餐刀哐當一聲掉在雪白的餐盤上。
“他一直……一直都沒能從失去段寒之的那一天里走出來,他覺得自己一定終生不娶,所以直到最后都沒有去進行治療。他是絕對沒有可能讓一個女人懷孕的……”
關烽靜靜的坐在那里,大概過了好幾秒鐘,眼底的震動慢慢退潮一樣消逝,只留下一片純黑色、深不見底的冷靜。
這個男人一直是這樣,優雅、冷淡、高高在上,任何事情都能完全的用理性去分析,哪怕是家庭,哪怕是愛情。每次當關銳看到他的眼睛時,她都會不自覺的產生一種要窒息的錯覺。那黑色的瞳仁就像是一潭深邃的湖,表面上波瀾不驚,實際上徹骨冰寒,從沒有染上過普通人體溫的熱度。
“郁珍的孩子不是靖卓的?”
關銳緊閉著嘴巴,一個字都不說。
在這個時候,關烽要的不是任何人的回答,他自己就能得出答案。
關烽迅速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十秒鐘后被立刻接通:“喂,陳醫生?我是關烽。有件事麻煩一下你。我家三少未婚妻上次去檢查時……”
簡短的命令被迅速布置下去,相信很快就會得到堅決徹底的執行。掛上電話的時候,關烽清清楚楚下達了他的命令,意思非常的明確——檢查胎兒的dna。
關銳輕輕閉上眼睛。
如果這時候是關母在旁,看到兒子如此干凈利落的命令和行動,一定會微笑著大加贊賞。
這就是大戶人家的親情,一切都靠dna維系起來,權力的傳承,金錢的來往,甚至于一個吝嗇于溫柔的眼神,全都靠他們引以為豪的正統血緣來維系。
“那靖卓和郁珍之間的婚事……”關銳輕輕的道。
“照常進行。”
“你說什么?”
關烽冷俊的臉上不見一絲波瀾:“照常進行。”
椅子在地面上猛然滑動而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關銳罕見失態的站了起來:“你在開什么玩笑,郁珍懷的不是靖卓的孩子啊!這樣你還讓他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