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身都是血污，有自己的，但更多是敵人的。

衣衫破碎，露出下面無數傷口，那是被各種神通古寶所傷，體內血氣動蕩，靈力幾乎耗盡，奇經八脈和新構建的仙脈都傳來了陣陣空虛。

他固然重鑄了仙脈，但只是最基礎的仙脈，身軀與真正的仙人體魄還有差距，無法完全無視這片天地的仙力之毒。

加上以一敵眾，連番惡戰，鎮殺強敵，消耗之大超乎想象，幾乎完全脫力。剛才完全是憑借一股無敵的意志和氣勢在支撐。

若那些人再晚上片刻退走，他就只能動用最后的手段，帶著夢天音強行殺出重圍了，屆時后果難料。

他艱難地喘著氣，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夢天音。

夢天音傷勢更加嚴重，鮮血浸透了衣裙。她看著強敵退走，看著江塵最終屹立，美眸中的震撼緩緩化為一種復雜難明的神色。

融合龍魂珠，加上經歷了那場被宗門拋棄的變數，她的性格有了極大改變，變得冷血，自傲，更是在與江塵初見時，有了不該有的輕視，

而此刻，這種情緒逐漸化為一種欣賞和信任，不只是她本身，還有覺醒的龍神之魂。

她掙扎著想走向江塵，但燃燒龍魂的后遺癥此刻徹底爆發，剛邁出兩步，眼前一黑，直接軟倒在地，氣息變得極其微弱，徹底昏死過去。

江塵心中一緊，正欲強行起身。

突然！

一股極其隱秘、如同毒蛇般的冰冷神念，從這片區域掃過，稍縱即逝！

江塵的身體瞬間僵住，瞳孔驟然收縮！

這股神識！？

他之前就隱隱有一種被人暗中窺探的感覺，原以為是劍無生等人的同伴或是遺跡中的某種存在，并未完全在意。

但此刻強敵盡退，這種感覺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愈發清晰，

伴隨著一股危機感，愈發強烈！

仿佛被一尊潛伏在地下的神魔鎖定，充滿了冰冷、殘忍和對生命的漠然！

其隱秘和強大的程度，遠超之前的劍無生、武者獨尊等人！

“是誰！？”

江塵心中駭浪翻涌，

“這個時代，難道還有比‘三王五君’更強的天驕？一直潛伏在暗處？”

他的目的是什么！？

難道是為了等他與三王五君兩敗俱傷，好坐收漁翁之利，還是說另有所圖？

此刻他狀態跌至谷底，夢天音昏迷，正是最虛弱的時刻，如果現在后退，很可能會正面遭遇那個神秘強者！

江塵目光急劇閃爍，迅速分析局勢，他看了一眼遠處帝相神山下的洞窟入口，就在數十里外，散發著宏大蒼茫的遠古氣息。

不能退！退則必死！

自己擁有仙脈，夢天音身上的不滅甲也能吸收仙力，唯有前進，進入那片洞窟之中，才有生機。

而且昆侖鏡還在自己手中，如果那座洞窟中的圣人，真是那位仙古時期的無上強者，說不準可以找到昆侖鏡的使用方法！

他強提一口氣，掙扎著爬起身，先將散落在地上的古寶，撿著品階高的收集起來，天煞傀儡遭遇重創后，也需要很多材料修復。

這些東西都是上品的煉器仙材，歷經萬古靈性不散，放到江塵前世，都是無法企及的至寶。

然后走到夢天音身邊，將她背起，用殘破的衣帶固定好。

最后，他抓起那口依舊古樸沉重的青銅巨鼎，拖著它，一步一步，堅定地朝著數十里外那座散發著煌煌圣威，卻又沉寂無比的洞窟走去。

在天威下，每一步，都沉重無比，

山嶺巍峨，氣勢雄偉，如古帝盤膝，橫亙前方，帶給人無盡的壓迫感。

隨著靠近，那種威壓越來越強烈，時空仿佛都在變幻，天空上星河流轉，如一片宇宙的盡頭，周圍的地上，開始出現許多尸骸，有的早已干枯，有的則化為了白骨，甚至有些已經風化，與巖石融為一體。

百萬年來，不知有多少人曾試圖探索這座可能與仙古圣人有關的洞窟，最終都死于非命，化為了路邊枯骨。

江塵不敢有絲毫大意，

他極其謹慎地移動腳步，沒有再動用絲毫仙力，而是憑借純粹的體魄力量，一步一步地前進，同時將神識提升到極致，細細感應著腳下地面，生怕一步走錯，

這里的一切，都與仙古時期的圣人有關，帶給他的壓力比當初面對崇明仙王還要大。

他重生以來，從未像此刻這般謹慎過。

千金的速度很慢，因為根本快不起來，背上的夢天音呼吸微弱，身后的青銅鼎在崎嶇的地面上拖行，發出沙沙的聲響，在死寂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無聲地前進了十幾里，那座輝煌的洞窟愈發清晰，洞口高達數十丈，仿佛天國的門戶，里面一片漆黑，卻又隱隱有霞光流轉，道韻彌漫。

他抬眼望去，集中精神試圖看清洞內的景象。

突然！

他只覺得眼前一片輝煌，耳畔仿佛響起了大道綸音！眼前的景象驟然變幻，哪還有什么幽深洞窟？他仿佛一下子穿越了時空，來到了仙古時代！

洞窟之內，祥光萬道，瑞彩千條，

一尊模糊而偉岸的身影盤坐于虛空之中，寶相莊嚴，周身環繞著無盡的大道符文，正在宣講無上妙法。

其下方，有真龍匍匐，神凰聆聽，麒麟獻瑞，無數仙魔虛影恭敬朝拜。

那尊圣人緩緩轉頭，面容模糊不清，卻帶給江塵一種無比親切、溫暖的感覺，仿佛遇到了道之源流。他朝著江塵微微一笑，伸出手指，輕輕一招，仿佛在召喚他上前，聆聽圣道，得享永恒。

一股強烈的渴望從江塵心底升起，催促著他，誘惑著他，讓他放下戒備，走上前去，投入那一片輝煌大道之中。

就在他的心神即將沉淪的剎那！

“不對！”

江塵猛地一咬舌尖，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了一絲，

“這洞窟中...有東西生靈了！在模仿圣人的氣息！布下幻象！”

他心感不妙，連忙閉上雙眼，不敢再看那洞窟分毫，同時，心中默念起上一世修行時用以穩固道心、祛除外魔的靜心仙文。

靜心仙法在他神識中回蕩，將那些侵入心神的誘惑之力排斥在外，才逐漸從幻象中清晰過來，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后背。

江塵強行壓下心頭的悸動，緊閉雙目，僅以神念感知前路，步步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