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且坐,嬪妾告退。”
她起身端正行了一禮,轉身走了。
路過那放雪玉清涼膏的小桌,還叮囑惠妃別忘了用,對傷勢好。
“娘娘,這藥……”
西風等緋晚走了,上前拿過那個羊脂玉瓶。
惠妃接了,打開蓋子,用簪子挑了一點出來,放到鼻端細嗅。
“聞起來,確實是上好的傷藥。”
西風道:“只是宮中給藥食里加料的法子多,經常神不知鬼不覺,這雖是御藥,卻也不知道經了誰的手,是否安全。”
惠妃笑了笑。
“西風,你不信昭妃。”
“不敢盡信。娘娘信嗎?”
“我么?”
惠妃將簪子上的一點藥膏涂在手背,輕輕揉開。
“她今日時而誠懇,時而虛偽,狡猾多變卻拿捏著分寸,語很是直接,卻又并不說透。這樣的人,我怎么敢徹底信她。只是——”
將簪子插回頭上,惠妃卻進了內室,除掉外衣,將瓶子遞給西風讓涂藥。
“只是她深藏不露,所圖不小,卻不必在這點子藥膏上做手腳。她跟思妃、賢妃她們,甚至和慶貴妃,都不一樣。”
西風奉命涂藥。
再次看到惠妃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微微皺眉心疼。
“以前老太太還在的時候,就說娘娘看似莽撞,其實心細如發。娘娘看人準,奴婢聽您的。只是昭妃也太狠了,看把您弄的……”
惠妃本來趴在等涂藥,聞立刻扭頭。
牽扯到浴桶打架時拉傷的側腰,疼得嘶一聲,咧了咧嘴。
嘴上卻不服:“她那點三腳貓功夫,算什么狠?那天我大意了,才不小心著了她的道。光明正大比武,她哪里比得過我!”
“娘娘說得對,您天下無敵,快趴下吧!”
西風把主子按回去,細細上藥。
惠妃伏在枕上,感受著藥膏的清涼,腦海中不由回蕩起緋晚的話。
——娘娘心中,住著一頭猛虎。
——困居宮廷,束手束腳,其實,這里卻是離夢想最近的地方。
夢想……
“這個月給黃柳莊和其他遺屬的銀子,送到了嗎?”
“娘娘放心,每個月都派人按時送呢,沒漏過一次。”
“嗯。”
惠妃半合了眼。
夢想。
西風烈馬,浴血殺敵,是她入宮前的夢想啊……
如今卻夢想遙遠。
只剩了給李家軍殘余的人和親屬送點銀錢,聊作慰藉。
午膳時分,皇帝的旨意到了。
賢妃和惠妃無故爭執,不能以身作則、表率后宮,罰每人抄寫十遍《心經》,以靜心養性。
暫停惠妃協理六宮之責,只由慶貴妃、順妃、康妃、昭妃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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