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魏長樂的乃是右賢王麾下的相國狐若。
魏長樂已經從兩位欽使口中了解到,無論是塔靼汗還是左右賢王,麾下都有相國。
相國是文職,不掌軍權,協助處理政事。
而且相國并非一個,最多時候右賢王麾下能同時存在四名相國,但與大梁的左右相相比,地位和權勢自然是遠遠不及。
入住之后,相國狐若令人準備了豐盛的佳肴,面上一臉笑意:“大都尉奏稟右賢王,王爺帶著使團千里迢迢來到云州,右賢王很是感動。這次大典,王爺能夠賞光參加,這會讓天下人知道你我兩國乃是兄弟之邦,右賢王對此也是很歡喜。”
“國相大人,卻不知右賢王是否已經休息?”欽使焦巖在云中城休息兩天,雖然身體還沒有痊愈,但氣色已經好了很多,微笑道:“不知今晚是否能先與右賢王見上一面?”
狐若道:“右賢王為了早日舉辦慶典,日夜兼程走了大半個月,途中十分疲憊。明日還要舉行大典,今晚要歇息好,所以今晚不便相見。”
焦巖立時顯出失望之色。
“不過幾位盡管放心。”狐若笑瞇瞇道:“大梁使團前來云州的原因,右賢王心中很清楚。骨都侯領兵入了梁國境內,事先右賢王并不知情,得知此事后,右賢王也是很不開心。”
魏長樂聞,倒是淡定自若,兩位欽使眉宇間卻都顯出驚喜之色,秦淵已經問道:“國相,這樣說來,右賢王也覺得骨都侯進犯山陰有錯?”
“骨都侯派人向右賢王作了解釋。”狐若道:“其實這件事情真要論起對錯,也很復雜。右賢王將云州的事務交給了右大都尉和骨都侯,一直很少過問這邊的狀況。不過聽說云州有許多子民南逃到梁國境內,梁國邊軍也沒有阻攔,這.....這多少也是有些責任的。”
兩位欽使對視一眼。
其實兩人倒是理解塔靼人的心思。
塔靼如今成為北方草原最強大的汗國,就是一路擴張而起。
他們的征服道路血腥異常,但每征服一個部族,部族的牛羊牲畜固然歸屬塔靼人所有,而被征服部落的平民,在塔靼人眼中也等同于牛羊牲畜,是戰利品。
云州割讓給塔靼,那么在塔靼人眼中,云州所有的百姓,自然而然就成了塔靼的私產。
自己的牲畜逃亡,就是損失。
云州百姓不堪壓迫,南逃到大梁境內,在大梁看來是死里求生,但在塔靼人的思維里,就等于自己的牛羊進入了別人的羊圈。
雖然呼衍天都進犯山陰的真正原因不是為了要回難民,但如今塔靼人以此為借口,卻也勉強算是一個理由。
“狐若國相,呼衍天都進入山陰之前,你們這邊可沒有派任何人前往大梁交涉。”魏長樂淡淡道:“而且呼衍天都入境之后,在大梁境內屠殺百姓,不知道這些他們可向右賢王稟明?”
狐若微笑道:“王爺,右賢王此番親自前來云州,不但是為了主持狼臺大典,也是為了解決這次沖突。”
魏長樂這才淡淡笑道:“不知右賢王想如何解決?”
“大典之后,會解決此事,王爺不必心急。”狐若摸著山羊胡須,“其實右賢王心胸寬厚,很多事情并不計較。但消息送過去,右賢王召集了王庭眾官員和大將商議此事,大家都覺得貴國的反應太激烈,導致眾多塔靼勇士戰死,確實不妥當。”
秦淵皺眉道:“國相,你們的兵馬攻城,難道守城將士要束手待擒?”
“欽使不用激動。”狐若云淡風輕道:“如果貴國當時打開城門,交還逃過去的子民,事情就不會發展到后來那個地步。我們是兄弟之國,就算入城,也不會對你們怎樣,是你們的反應太過激了。”
焦巖和秦淵再次對視,都顯出愕然之色。
塔靼人的厚顏無恥,普通人還真是難以企及。
“事情既然發生,就想辦法解決。”狐若微笑道:“既然梁國派出使團,而且讓王爺親自駕臨,那就表明貴國有誠意解決此事。再大的矛盾,只要坐下來談,總能找到解決辦法。”
魏長樂微點頭道:“希望如此!”
“死傷近千勇士,消息傳到王庭,很是震動。”狐若嘆道:“這些勇士在草原的親眷得到消息,都是悲痛萬分。王爺,右賢王希望兩國和睦,但要安撫部民,讓各部族長、長老和大將們滿意,貴國還是需要付出更大的誠意。”
魏長樂面不改色,微笑道:“國相放心,大梁一定給予你們最大的誠意。”
“已經很晚了,幾位吃完過后,可早點休息。”狐若似乎很滿意魏長樂的回答,含笑道:“明日慶典,需要很長時間,不休息好,到時候容易疲憊!”
他也不廢話,辭別而去。
“簡直是豈有此理!”秦淵等狐若背影消失,怒道:“這狐若是右賢王安排過來透口風,他們是將沖突的責任推到我們身上了。”
焦巖也是冷笑道:“厚顏無恥,前所未見。”
“兩位覺得這種情勢,右賢王愿意化干戈為玉帛嗎?”魏長樂面帶微笑,但雙眸寒芒如刀。
秦淵道:“狼子野心,這些狗賊只怕真的想讓咱們再次割地求和!”
魏長樂微微一笑,端杯飲酒,“來,兩位大人,吃飽喝足,明天有得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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