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樂這才恍然大悟。
左增明王出手,卻也不是要擊殺鶴翁,而是將其武功廢黜。
雖然鶴翁罪有應得,但一生的修為瞬間消失,魏長樂卻也知道對鶴翁來說,這比死還要痛苦無數倍。
此刻他心中卻沒有歡喜。
鶴翁的修為,放在當世,那也絕對是恐怖的存在,正面交手,哪怕是監察院老院使,也未必占據絕對的上風。
可是在明王面前,鶴翁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真要說起來,這兩位明王才是真正行走于世間的怪物。
好在兩位明王是佛門弟子,目前看來,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
可是如此修為,若是奸惡之徒,這對世間來說,絕對是一件恐怖至極的事情。
“阿彌陀佛,洪太醫,塵歸塵,土歸土......!”右損明王一臉慈悲,“那塊青石上的銘文,想必你還記得。”
“諸業皆果,萬般為空!”鶴翁喃喃道。
右損明王溫和道:“太醫今日之果,又何嘗不是當年苦修之業造成?師弟今日大慈悲,伸手入太醫之業,或許便有善果。”
“大和尚,別在這里假慈悲。”鶴翁反倒是不屑笑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那塊青石,不就是你們石頭寺為了欺騙大家?我們修武是惡業,你們修武就是善業?什么狗屁道理,終究是強者為尊而已。老夫要是可以修五行諦,今日也就不會落得此等下場。你們滿口假慈悲,無非是你們的武道修為強過老夫而已。”
“看來你終究是執迷不悟!”左增明王眉頭鎖起。
鶴翁嘿嘿笑著,雖然武功被廢,氣息虛弱,但說話卻也流暢:“其實老夫骨子里還真瞧不上你們。想當年金氏一族號稱出了兩位絕世天才,你們兄弟必將成為圣者,可如今你們都已經年過七旬,比老夫還大幾歲,卻依舊沒有踏入圣者之列。”
魏長樂聞,身體一震,心下駭然。
雖然無法判斷出兩位明王的真實年紀,但從生理狀態看,最多也不會超過五十歲。
孰知兩位明王竟然比鶴翁的年紀還大。
這樣說來,明王表面看上去,至少比實際年紀小上二十多歲。
“老夫沒有五行諦,卻經過苦修,出山的時候就已經踏入五境。”鶴翁嘆道:“這還是老夫偷偷苦修,沒有任何人指點。如果當年有機緣,同樣修行五行諦,甚至得到老和尚和白皮老鬼的指點,老夫幾十年前就可以成為圣者。老夫才是那個地方真正的天才,你們兄弟和老夫相比,狗屁不是......!”
“世間凡靈能修成圣者,本就是機緣,不可存有執念。”右損明王平靜道:“心有執念,又如何能修成圣者?太醫,并非只有五行諦才可修成圣者,世間空靈者,亦可成圣。你踏入五境,二十年來卻始終停滯于五境初階,沒有任何長進,這本就是你心中執念阻攔。既有執念,你即使有機緣修行五行諦,同樣難以入圣。”
魏長樂聞,心下卻是一凜,暗想這大和尚一番話,還真是指點迷津。
世間修武者,幾乎所有人都無所不用其極,以修成六境為終極目標。
但真正修成六境巔峰的武者,屈指可數,至少魏長樂至今還不曾聽說何人修到六境。
而明王這番話,竟似乎說穿了其中的真相。
越是以修成六境為目標,恰恰無法修成,如此修武之路對大多數人來說,就是一個悖論。
就如自己,當初從美人師傅傅文君得知武道有六境之后,自己也閃過能修成六境巔峰的念頭,可是有此念頭,恰恰成為武道修行的最大障礙。
右損明王顯然還是心存慈悲,知道鶴翁心中不甘,干脆向他說明沒有進階的真正原因。
鶴翁一怔,顯然也是頭一次知道真相。
但他很快就笑道:“如此說來,你二人不也是心存執念?否則都到了這個年紀,為何還沒有成為圣者?唔.....,一位半步武神,一位半步劍圣,距離圣者半步之遙,你們似乎也無法踏出這半步!”
魏長樂心下一凜,心想原來這兩位明王竟然達到了距離巔峰半步之遙的修為。
鶴翁與左增明王雖然都是五境修為,但鶴翁的修為只是停留在五境初階,而左增明王是五境最高階,半步便可進入劍圣之境,也難怪鶴翁單打獨斗都不是左增明王的對手。
一位五境初階,同時面對一位半步劍圣、一位半步武神,那當然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
也難怪此前鶴翁拼了命的逃跑,對于雙方的實力差距,鶴翁也是心知肚明。
“你的修為已經被廢,就不要再想武道之事,徒增煩惱。”左增明王冷冷道:“小影在何處?我們帶你們回去。”
鶴翁臉色微變。
本來他一臉不屑,對兩位明王心存怨恨,但此刻卻又一臉懇求之色,“明王,我說過,一切罪業,都是老夫造成,與她無關。老夫承擔一切后果,只求你們帶她回去之后,善待于她。”
“洪太醫,你沒有從她身上盜取五行諦?”右損明王雙手合十,忽然問道。
鶴翁一愣,詫異道:“五行諦?明王這是.....何意?”
“阿彌陀佛!”右損明王唱了聲佛號,并不語。
鶴翁眼珠子一轉,猛然間明白什么,怪笑出聲,慘然道:“原來如此,哈哈哈哈,原來如此,老夫.....老夫真是糊涂透頂,原來.....她竟然也是五行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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