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總謬贊,職責所在而已。”
沈青云落座時特意選了離門最近的位置,腰背挺直與松軟的沙發保持距離。
“不知道常總是做什么生意的?”
他看著常瑞龍開口問道。
對方既然約了自己在這里見面,沈青云總歸要打探一下對方的底細。
“小打小鬧而已。”
常瑞龍轉動著高腳杯,紅酒在杯壁留下暗紅酒痕,笑著說道:“我是做地產生意的,泉城的舊城改造、清江市的碼頭開發,都有我些微股份。”
說著話,他突然湊近沈青云,煙草混著雪松的氣息撲面而來,低聲說道:“聽說沈廳正在查南華集團,那謝南華之前可沒少壞我生意。”
沈青云瞳孔微縮,卻端起茶盞輕抿,滾燙的普洱熨過喉頭,他淡淡地說道:“辦案講究證據,現在定論還早。”
他余光瞥見張鳳鳴坐在那里,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倒像是在看場好戲。
席間推杯換盞,常瑞龍從字畫收藏聊到政商之道,話語間總似有意無意提及某位退休領導的往事。
沈青云始終淺嘗輒止,用茶代酒,應答時像戴著無形的面具。
當常瑞龍說到人脈就是資源的時候,他注意到對方右手小指戴著的和田玉扳指,雕工繁復的饕餮紋仿佛要將光線吞噬。
從始至終,幾個人誰也沒有再談起清江市的事情。
眼看著飯局到了尾聲,常瑞龍拍了下手,一個人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瓷瓶。
“這是宋代的汝窯,我這個人是粗人,不知道真假。”
常瑞龍笑著對沈青云說道:“聽說沈廳有一雙火眼金睛,你回頭幫我掌掌眼,怎么樣?”
“哈哈哈哈。”
沈青云頓時笑了起來,他看著常瑞龍,隨即淡淡地說道:“這個就算了,我這個人抓犯人的時候是火眼金睛,但欣賞古董卻沒有那個水平,實在是愛莫能助。”
說完這番話,他站起身看向常瑞龍和張鳳鳴:“不好意思,今天讓常總破費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常瑞龍的笑容僵在臉上,張鳳鳴輕輕搖晃著酒杯,冰塊撞擊聲清脆得像嘲笑他們兩個人。
但很可惜,沈青云根本不給他再次開口的機會,直接便走了出去。
看著沈青云離開的背影,常瑞龍的臉色愈發難看。
“這家伙,也太狂了!”
常瑞龍自自語道。
“很正常。”
張鳳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隨意的說道:“人家有那個資本。”
“是啊。”
常瑞龍嘆了一口氣,苦笑著道:“你覺得,他在清江市那邊,有什么收獲么?”
“看樣子應該是沒有的。”
張鳳鳴想了想說道:“按照他的性格,如果真的查出來南華集團跟你有關系,現在第一件事就是抓人,但剛剛他聽到你的名字,完全就沒有任何反應,我看的出來,他并沒有想要抓你的意思。”
“那就好。”
常瑞龍點點頭道:“回頭我讓人捐五十臺警車給你們省公安廳,先刷一波好感再說。”
“好。”
張鳳鳴微微頷首,沒有再說什么。
……………………
會所外面,沈青云上了自己的車,便吩咐宋師傅開車。
“小周,你聽說過常瑞龍這個人么?”
沈青云隨意的問道。
“額,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周文通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回過頭,對沈青云說道:“要不要我查一下?”
“我知道。”
這個時候,一旁的宋師傅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常瑞龍的父親以前是咱們省的省委副書記,據說原本很有希望當上省長,不知道因為什么沒當上,后來就退休了。”
“這么厲害?”
沈青云有點意外。
一個差點成為正部級領導的父親,這常瑞龍也是有點東西的。
“是的,常老書記在魯東很有名氣,工作了幾十年。”
宋師傅點點頭,小心翼翼的說道:“聽說就連咱們現在的省委張書記,都曾經受過他的提拔。”
“呵呵。”
沈青云頓時冷笑起來。
他總算明白,為什么常瑞龍如此膽大了,竟然敢主動收買自己這個省公安廳的常務副廳長,鬧了半天竟然是個有背景的官二代。
不過如今的省委書記張愛民曾經受過常瑞龍父親提拔這件事,在沈青云看來純屬無稽之談。
沈青云來魯東省工作之前,曾經詢問過父親一些關于張愛民的事情,知道這位很早就已經被上面看重,根本不是魯東的本地派。
換句話說,常瑞龍這家伙在吹牛逼借勢而已。
想到這,他看了一眼周文通,開口說道:“小周,你讓人查一下,這個常瑞龍都有什么生意,注意點,不要被他察覺了。”
“好的。”
周文通連忙點頭答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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