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其實沒有欺騙方文心。
在警方的角度來看,這個白樂天,肯定是有問題的,而且是很大的問題。
回到省公安廳的辦公室,沈青云的手指在桌面輕輕敲擊,這個節奏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他的目光掃過窗外,雨絲開始零星飄落,在玻璃上劃出蜿蜒的痕跡。
“走吧,去那個肖南山的汽修廠看看。”
沈青云站起身,對剛剛走進來的周文通吩咐道:“叫上禁毒總隊的人。”
“是。”
周文通連忙點頭。
跟在沈青云身后,他小聲說道:“廳長,您說方教授知道這些事么,她那么著急找兒子,會不會……”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沈青云的眼神變得更加冰冷,那是在警告他不要隨意猜測。
畢竟方文心的身份特殊,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哪怕是沈青云也不能動她的。
“南山汽修”位于城市邊緣的老工業區,生銹的招牌在風中搖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四周是廢棄的廠房和雜草叢生的空地,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汽油味和鐵銹的腥氣。
卷簾門半開著,露出里面昏暗而雜亂的景象,幾臺破舊的汽車隨意停放,地上散落著扳手、螺絲等工具,油膩的地面上布滿了輪胎印,角落里還堆著幾個沾滿油污的油桶。
沈青云和周文通推開卷簾門,金屬滑軌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驚動了正在修車的工人。
一個滿身油污的男人直起腰,沈青云的眉頭皺了皺,如果自己沒記錯,他就是肖南山。
肖南山的眼神在看到警察的瞬間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他用臟兮兮的抹布擦了擦手,皮笑肉不笑地說:“兩位警官,這是修車還是查案啊,我這兒可都是正經生意。”
“是么?”
沈青云的目光像鷹隼般銳利,死死盯著肖南山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白樂天你認識嗎?”
聽到這個名字,肖南山的喉結明顯地滾動了一下。
“白樂天?”
他強裝鎮定地聳聳肩,干笑兩聲對沈青云道:“名字有點耳熟,可能是來修過車的客人吧,每天人太多,我哪能個個都記得清楚。這年頭,客人來了又走,誰還能把每個名字都刻在腦子里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去拿工具,試圖用這個動作掩飾內心的不安,扳手在他手里被捏得嘎吱作響。
沈青云看了一眼肖南山,卻沒有馬上說話。
一旁的周文通走到肖南山的身邊拿起一個扳手把玩著,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肖南山,我們可不是來聽你打馬虎眼的,白樂天的出租屋里有大量證據指向你,你最好老實交代。”
說著話,他冷冷的說道:“那些轉賬記錄、通訊信息,還有你送給他的那個棒球棍,上面可還有血跡呢。你說這該怎么解釋?”
“什么?”
聽到周文通的話,肖南山的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嘴硬道:“什么證據,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我和那個白樂天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們可別冤枉好人,這汽修店每天進進出出這么多人,誰知道那些東西怎么跑到他屋里去的。”
說著話,他把扳手重重地摔在工作臺上,濺起一片油污。
就在這個時候,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沈青云轉過頭,卻看到了方文心從后面走來。
她的臉色蒼白,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不安,手里還緊緊攥著一個破舊的手帕。
沈青云注意到方文心的出現讓肖南山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兩人對視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
沈青云心中一動,轉頭看向方文心,語氣中帶著疑惑和審視:“方教授,您怎么來這里了,您不是說在家等消息嗎?”
方文心的嘴唇顫抖著,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她避開沈青云的目光,低聲說道:“我來看看,說不定能找到點線索。我在家里實在待不住,總想著能幫上點忙。”
說到這里,她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關節都泛白了,手帕被她揉得不成樣子。
聽到她的話,沈青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沈青云決定改變策略,他放緩語氣看著肖南山問道:“肖先生,你和白樂天平時都聊些什么?”
頓了頓。
他補充道:“你對他這個人怎么看,我聽說你們關系可不一般,經常一起喝酒聊天?”
肖南山剛要開口,方文心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她用手捂住嘴,眼神卻一直盯著南山,那眼神里似乎在傳遞著某種警告。
肖南山的話卡在喉嚨里,他和方文心的眼神交匯,那一瞬間,仿佛有無數秘密在兩人之間流轉。
周文通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湊近沈青云耳邊低聲說:“廳長,他們肯定有問題。這一來一往的,眼神里全是事兒。方教授這反應,擺明了是想阻止肖南山說什么。”
沈青云微微點頭,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想了想,他沒有點破這個問題,而是再次看向方文心,語氣嚴肅的說道:“方教授,如果您知道什么,希望您能如實相告。這不僅關系到案件的進展,也關系到您兒子的安危。您真的忍心看著他繼續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嗎?”
方文心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張了張嘴,卻又什么都沒說出來,只是不停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