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白樂天開始徹夜不歸,她總說“等忙完這陣”,卻再也沒能等到兒子回頭的那一天。
“我知道他可能在哪里。”
方文心突然抬頭,眼神中燃燒著瘋狂的執念,看著沈青云說道:“城西的廢棄紡織廠,他小時候總愛躲在那里看火車。”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紋路滴落:“求你們,讓我一起去。我要親口問他,為什么……”
沈青云眉頭皺了皺,他原本想要拒絕方文心,但想到這位方教授救了一輩子的人,結果兒子卻變成了一個魔鬼,心中嘆了一口氣,便沒有再說什么。
………………
凌晨一點,暴雨傾盆而下。
警車的車燈穿透雨幕,在泥濘的土路上投下晃動的光影。
廢棄紡織廠的輪廓如巨獸般佇立在黑暗中,破碎的玻璃窗像空洞的眼眶,無聲地凝視著這群不速之客。
方文心渾身濕透地站在警戒線外,雨水混著淚水沖刷著她蒼白的臉。
“行動!”
沈青云的指令劃破雨夜。
特警隊員踹開銹蝕的鐵門,潮濕的空氣裹挾著灰塵撲面而來。
廠房內,機器零件散落一地,蜘蛛在殘破的紡織機上結滿蛛網。
手電筒的光束交錯間,突然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
“在二樓!”
警察們舉槍沖上樓,樓梯在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心跳上。
二樓的倉庫門虛掩著,腐臭的氣息從門縫中滲出,混合著某種化學藥劑的刺鼻味道。
沖在最前面的警察剛觸到門把手,里面突然傳來女孩的尖叫,他猛地踹開門,目光掃過滿地雜物,只見一個女孩被鐵鏈鎖在柱子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掛著血跡。
“樂天!”
方文心的哭喊穿透雨聲,她踉踉蹌蹌的沖上了二樓,站在了門口。
白樂天的動作僵住,隨后,他緩緩轉身。
消瘦的胳膊上布滿針孔,眼神渾濁而瘋狂,嘴角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媽,你終于來看我了。”
說著話。
他驀然間瞪大了眼睛,大聲喊道:“你為什么現在才來找我?”
“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么過的嗎?”
“你從來都沒有關心過我,你只知道忙你的工作,忙你的學校,你有沒有想過我需要什么?”方文心聽著兒子的指責,心如刀絞,她不斷地說著“對不起”,試圖解釋自己的行為。
然而,白樂天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解釋。
他心中的怨恨和憤怒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無法熄滅。
“白樂天,你已經被包圍了!”
警察大聲的喊著。
白樂天卻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看向了方文心。
方文心這個時候整個人都已經恍惚了,她顫顫巍巍的朝著兒子所在是方向走去。
沈青云這時候也上了樓,看到方文心和白樂天對峙的場景,立即意識到情況的危急。
他剛想要開口勸說白樂天冷靜下來,但白樂天卻突然拿起地上的一把水果刀,架在了方文心的脖子上。
“白樂天,你要干什么?”
沈青云臉色一變,張口喝道。
方文心看著眼前瘋狂的兒子,心中充滿了絕望。
在這一瞬間,她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只見她猛地一低頭,將脖子朝著水果刀撞去,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白樂天被母親的舉動驚呆了,他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
警察這邊見狀,立即沖上前去將白樂天制服。
方文心躺在地上,眼神中充滿了對兒子的不舍和愧疚。
“媽……”
白樂天被按倒在地上,可眼睛卻還看著躺在那里漸漸失去意識的方文心。
周文通連忙喊醫生,但等醫生趕到的時候,早已經來不及了,方文心就這樣離開了人世。
現場這邊,因為孫國棟也跟來了,他帶著人處理就行,沈青云自然是要離開的。
看著被抬走的方文心,還有被押著上了警車的白樂天,沈青云的臉色愈發陰沉不已。
“廳長,這……”
周文通跟在沈青云的身邊,已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太可悲了。”
許久之后,沈青云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如果方教授平時能夠多注意一些兒子的情況,不是一門心思撲在事業上,事情也許不會變成這樣。”
“是啊。”
周文通陪著沈青云朝著他們的車走去,聞微微點頭道。
他明白沈青云的意思。
現在很多人動不動就講奉獻,說舍小家顧大家,可問題在于,如果一個人連血脈親情都放棄了,連自己的家里人都不管不顧,你指望他能對別人掏心掏肺的奉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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