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半,窗外的天剛擦亮,淡青色的霧靄還浮在省委大院方向的樹梢上。
沈青云站在酒店房間的窗邊,身上穿著嶄新的黑色西服。
行李箱已經收拾妥當,放在門口,里面除了換洗衣物,最占地方的是兩本筆記:一本是過去一周在錦城調研的記錄,密密麻麻記著春熙路的巡邏頻次、峨眉山的安防漏洞、武侯祠的警民互動。另一本是粵東工作的總結,夾著田星宇案的最終判決書復印件,算是對過去兩年的告別。
手機鈴聲響起,是鄭浩的電話,語氣比昨天更顯恭敬:“沈書記,車已經在酒店樓下了,黑色的奧迪,車牌號……您下來直接上車就行。”
“好,我馬上下來。”
沈青云掛了電話,最后檢查了一遍房間:床頭柜上的《西川省情概況》放進公文包,充電器拔了,窗簾拉到一半,他習慣給房間留些透氣的縫隙,像留著一點對過往的念想。
拎起行李箱時,他特意摸了摸側面的口袋,里面裝著錦城地圖,折痕處已經磨得有些發白,那是這一周走街串巷留下的痕跡。
酒店樓下的冷風裹著水汽吹過來,沈青云緊了緊西服的領口。
黑色奧迪停在人行道邊,鄭浩已經站在車旁,穿著深灰色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看到他來,連忙上前接過行李箱:“沈書記,昨晚休息得還好嗎?錦城冬天有點潮,要是覺得冷,車里備了暖手寶。”
“挺好的,謝謝。”
沈青云彎腰上車,后座鋪著深棕色的羊毛坐墊,比粵東警車的座椅軟些,透著幾分西川的細致。
鄭浩坐進副駕駛,回頭遞過來一杯熱豆漿:“酒店早餐可能有點清淡,我在樓下早餐鋪買的,熱乎著,您墊墊。”
豆漿杯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細碎的豆渣,杯壁凝著水珠。
沈青云接過,指尖觸到溫熱的杯身,心里泛起一絲暖意。
他喝了一口,豆漿帶著淡淡的甜,比粵東的咸豆漿溫和,像這座城市給人的初印象。
車子很快抵達了省委招待所,沈青云下了車,跟穆連成打了聲招呼,兩個人寒暄了幾句之后,便一起上車,朝著省委大院而去。
只不過這一次,是一個車隊,前面甚至還有警車開路。
車隊往省委大院開,沿途的街景漸漸從酒店周邊的商鋪變成機關單位的圍墻。
西川省委大院的門楣是典型的中式風格,朱紅色的大門上釘著銅釘,門兩側立著兩尊石獅子,比粵東省委的現代建筑多了幾分厚重感。
門口的衛兵穿著橄欖綠軍裝,站姿筆挺,看到車輛靠近,抬手敬禮,動作標準利落。
“看來胡書記他們已經在等著了。”
穆連成笑著說道。
沈青云微微點頭,人家等的可不是自己,而是穆連成這個中組部的常務副部長,這一點他心知肚明。
雖然昨天穆連成已經提醒過他,楊宏毅這個公安廳長背后有人,但沈青云很清楚,跟省委書記胡長河以及省長董振彪相比,楊宏毅一個小小的公安廳長,反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
車隊停下,穆連成一馬當先的走下車,沈青云緊隨其后。
而這個時候,他也終于看清楚了西川的省委班子成員。
最前面的是兩個男人,左邊的男人穿著深灰色中山裝,頭發花白了幾縷,身材挺拔,眼神沉穩,赫然是西川省委書記胡長河。
右邊的男人穿著藏藍色西裝,戴著金邊眼鏡,面帶微笑,顯得親和干練,是省長董振彪。
兩人身后站著一群人,自然是西川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們。
“穆部長,一路辛苦了。”
胡長河主動走到穆連成身邊,笑著開口說道。
“長河同志,你這就太客氣了。”
穆連成跟他握了握手,隨即說道:“我就是個信使,負責幫中央把人送過來。”
說著話,他看向沈青云,對胡長河說道:“這位就是沈青云同志了。”
“青云同志,一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