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省公安廳辦公樓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斑。
沈青云剛走進辦公室,還沒來得及翻開桌上的文件,門就被急促地敲響。
緊接著,分管刑偵的黃向陽快步走了進來,臉色凝重得像是蒙了一層灰。
“省長,羊城出事了。”
黃向陽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手里攥著一個厚厚的牛皮紙卷宗,臉上的表情無比嚴肅,對沈青云說道:“羊城市昨晚發生了一起兇殺案,現場,現場情況太離奇,市局刑偵支隊現在有點束手無策。”
“束手無策?”
沈青云放下手中的鋼筆,身體微微前傾,眉頭下意識地皺了起來。
他認識黃向陽的時間也不短了,知道這位老刑偵出身的副廳長見過無數血腥場面,能讓他露出這種神情的案子,絕不會簡單。
“具體怎么回事?”
沈青云看向黃向陽,緩緩問道:“死者身份、現場情況都說說。”
黃向陽走到辦公桌前,將卷宗輕輕放在辦公桌上,這才拉開椅子坐下,端起沈青云剛泡好的熱茶喝了一口,才緩緩開口:“死者叫李成陽,男,二十歲,高中輟學后一直在羊城街頭混,算是個小混混,平時靠幫人看場子、收點保護費過活。”
“案發現場在一條老巷子里,那地方全是老舊民房,住的大多是外來務工人員,晚上沒什么人走動。”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又像是在平復情緒:“最離奇的是現場的痕跡。法醫說,李成陽是被捅傷后,自己從巷口往里爬了大概五米才斷氣的。他爬過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鮮紅的痕跡,腸子從被劃開的腹部淌出來,隨著爬行被拖拽著,就像,就像蝸牛爬過留下的粘液痕跡,只是這痕跡是血做的。”
沈青云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從警二十多年,聽過不少離奇案件,但“血痕如蝸牛爬跡”的描述,還是第一次聽到。
“兇器呢?”
沈青云馬上追問道:“現場有沒有找到兇器,監控視頻有沒有?”
他詢問的這些東西,都是在刑事案件當中非常重要的證據。
要知道,現在跟過去不一樣了,過去因為經濟發展水平不高,同時科學技術水平也不高的情況下,一些刑事案件發生之后,沒有足夠的技術力量支持,對于犯罪分子的信息,警方是查不到的,往往很多罪犯在犯罪之后,都有機會逃之夭夭。
可是現在卻很難出現那種情況了,整個國內的犯罪數據都已經聯網,而且各地的天眼監控系統也都投入運行,更重要的是,伴隨著各種檢測技術的出現,犯罪嫌疑人哪怕留下指紋和腳印,都可能成為暴露他們身份的線索。
所以,沈青云才會對黃向陽如此詢問。
“沒找到兇器。”
出人意料,黃向陽搖了搖頭,語氣沉重的說道:“現場只提取到兩組腳印:一組是李成陽的,從巷口延伸到尸體所在位置,步伐凌亂,能看出來他當時在掙扎。另一組是反方向的,從尸體附近往巷口走,應該是兇手的,但腳印很模糊,只能判斷是男性,穿四十二碼的運動鞋,其他信息暫時提取不到。”
他翻了翻卷宗,拿出幾張現場照片推到沈青云面前。
照片里的巷子狹窄而昏暗,地面是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一道暗紅色的血痕從巷口蜿蜒到巷子深處,盡頭是蓋著白布的尸體。
另一張照片里,死者的面部特寫觸目驚心,額頭、臉頰有多處不規則傷口,右眼瞳孔被什么東西捅穿,黑洞洞的像是一個窟窿。
“監控是最大的問題。”
黃向陽對沈青云補充道:“窄巷周圍的民房都沒裝監控,巷口唯一的一個監控還是壞的,已經壞了半個多月,市局之前催過社區整改,一直沒落實。所以兇手從進巷到出巷,全程沒留下任何影像記錄。”
沈青云拿起照片,手指輕輕拂過畫面里的血痕。
他能想象出當時的場景:李成陽被捅后,捂著肚子想逃,卻因為失血過多摔倒,只能靠雙手和膝蓋往前爬,腸子拖在地上,每爬一步都伴隨著劇痛,最后在絕望中死去。而兇手,就站在旁邊看著,或者在他爬動時又補了刀?
“死者的致命傷是什么?”
沈青云抬頭問道。
“腹部的捅傷,刺穿了小腸和主動脈,這是主要致命傷。”
黃向陽回答道:“但法醫還發現,死者的太陽穴處有一個細小的傷口,像是被尖銳物體捅進去的,而且這個傷口是死后造成的,也就是說,兇手在李成陽斷氣后,又用兇器戳了他的太陽穴。”
“死后補刀?”
沈青云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緩緩說道:“這就排除了意外的可能。如果是搶劫失手,兇手捅人后只會盡快逃跑,不會留在現場補刀,更不會特意攻擊死者的面部和太陽穴。”
黃向陽點點頭:“我們也是這么想的,但市局刑偵支隊那邊現在還沒理清楚頭緒。對了,李成陽是昨晚凌晨一點多自己走進窄巷的,巷口有個小賣部老板看到了,說他當時好像在打電話,情緒有點激動,掛了電話就一頭扎進了巷子里。家屬那邊也不配合,他父母的情緒很激動,兩個人認領尸體的時候,跟殯儀館的人還發生了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