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時間來到了八月份。
羊城的暑氣已消了大半,清晨的陽光透過省公安廳大院的榕樹,在地面織成細碎的光斑。
沈青云站在辦公樓前,手里捏著一份折疊整齊的調研提綱,指尖劃過“深港市跨境治安整治”和“口岸走私防控”等字眼。
這是他此次深港之行的核心任務。畢竟深港作為粵東重要口岸城市,前陣子掃黑除惡專項行動中查出的和勝和分支還沒徹底清干凈,跨境賭博、走私的苗頭也得盯著。
“省長,車備好了。”
夏秋珊快步走過來,手里提著一個黑色公文包,里面裝著調研所需的文件和筆記本,對沈青云說道:“黃副廳長已經在車里等您了,他說昨天剛跟深港市局對接過,跨境賭博的涉案人員已經移交檢察院,就等您去看看后續防控措施。”
沈青云點點頭,抬步走向停在路邊的考斯特。
車身是沉穩的深灰色,車窗貼著淡淡的膜,車身上沒有任何標識。
這是他一貫的習慣,調研不想搞太大動靜,能沉下去看真實情況才最重要。
拉開車門,黃向陽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翻文件,見他進來,連忙起身:“省長,您坐。這是深港市局近三個月的刑事案件報表,破案率比上月提了五個百分點,但跨境盜竊案還有點多,陳明遠他們正想辦法在口岸加監控。”
沈青云接過報表,指尖在“跨境盜竊”那欄停頓了一下,這才緩緩說道:“深港跟港島就隔一條河,人員流動快,盜竊案確實難抓。這次去,重點看看他們的口岸聯動機制落實得怎么樣,能不能跟港島警方做到信息實時共享。”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掃過窗外,考斯特緩緩駛出省廳大院,路上的行人已經多了起來,早餐攤的熱氣裹著豆漿的香味飄進車窗,一派平和的市井景象。
黃向陽合上文件,低聲說:“省長,還有個事情,前幾天深港市局報上來,說有幾家建筑公司拖欠民工工資,金額不小,陳明遠想等您調研時順便匯報,看看能不能聯合人社部門一起解決。”
“拖欠工資?”
沈青云皺了皺眉,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著,沉著臉問道:“金額多大,涉及多少人?”
“具體數字沒說,只說有幾家公司都拖了快半年了,民工鬧過幾次,沒解決。”
黃向陽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深港這幾年搞建設,建筑公司多,有些老板就鉆空子,把工程款挪去搞投資,民工工資就拖著不給。”
沈青云沒再說話,心里卻記下了這事。
他想起去年在河源調研時,也遇到過民工討薪的事,最后還是聯合人社、住建部門才把工資要回來。
民工掙的都是血汗錢,拖一天,他們家里的日子就難一天。
考斯特駛上廣深高速時,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
沈青云拿出手機,給陳明遠發了條微信:“路上順利,不用搞迎接,直接去市局就行。另外,把拖欠民工工資的情況整理一下,下午調研時聊聊。”
沒過多久,陳明遠回復:“明白省長,迎接的人我已經讓他們在入口等了,就幾個班子成員,不鋪張。工資的事我這就整理,保證詳細。”
沈青云看著迎接兩個字,無奈地搖了搖頭。
基層同志總想把場面做足,其實他最煩這個。
但轉念一想,陳明遠剛上任一年,想把工作做好,也能理解。
他收起手機,閉上眼睛,腦子里開始梳理調研的重點:跨境治安、走私防控、拖欠工資,哪一件都不能馬虎。
……………………
上午十點半,考斯特駛進深港市界。
遠遠地就看到路邊停著三輛警車,幾個穿警服的人站在車旁,最前面的正是陳明遠。
他穿著藏藍色警服,肩章上的二級警監標識很顯眼,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手里拿著個文件夾,見考斯特過來,連忙快步迎上去。
車剛停穩,陳明遠就拉開車門,敬了個標準的禮:“省長,歡迎您來深港調研。我代表深港市局全體民警,向您匯報工作。”
沈青云走下車,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這么客氣,都是自己人。說了不用搞迎接,怎么還安排這么多人?”
“就幾個班子成員,沒別的人。”
陳明遠笑著解釋,一邊引著他們往警車方向走,一邊匯報道:“省長,您吩咐的跨境賭博整治,我們上個月端了三個窩點,抓了二十六個人,涉案金額一千多萬,現在正在追贓。口岸走私那邊,我們跟海關聯合設了三個檢查點,這月已經扣了三批走私的電子產品,價值一千五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