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韞想了想,“去的中東國家比較多,像戰區,難民營,災區。都挺復雜的。”
之前那三年,陸時韞一次都沒有出現過。再出現的時候,他說他去當無國界醫生了,一直很忙,所以沒時間過來看她。
到現在為止,沈熙沒問過他跟家里的關系怎么樣。
也是出于愧疚,有點不敢去問。她只有把這種愧疚感,轉換成努力,努力讓自己好起來,努力讓自己活得有價值。
其實結果已經擺在面前了,他若是跟家里關系還好,又怎么會去當無國界醫生。
他的手再伸過來的時候,沈熙注意到了他手指上有一道看起來很深的疤。
她本來就愛腦補,聽他講戰區啊,難民營啊,災區現場啊,都是一些很危險的地方。
想著他在這種環境下工作,肯定免不了會發生意外受傷的。
尤其是戰區那種地方,雖說他們是無國界醫生,但誰又能百分百的保證,不會受到傷害,槍炮無眼,生死也就一瞬間。
沈熙:“那你有沒有受過傷啊?”
陸時韞想了想,“傷,但不算特別嚴重。不過我覺得這幾年的無國界醫生,當的挺有意義的。日后應該沒有什么事情能夠再影響我的心境,同時我會更加的珍惜現在的生活,珍惜眼前的人。”
最后一句有點像情話,而且他還專門轉過頭來看她。
眼神認真又深情。
沈熙愣了愣,有點不好意思的轉過頭,說:“那你之后還會去嗎?還是說這次就回國了。”
陸時韞默了一會,說:“回來之前,我在戰區參加了一對年輕情侶的婚禮,男的是個士兵,女的是當時我們那邊的護士。”
沈熙默默把他手里的泡面碗拿過來,認真的聽他講話。
陸時韞拿紙巾擦了擦手,繼續道:“他們相愛,只用了十天。士兵傷得很重,兩條腿都扎傷,只能截肢,身上也中了兩槍,其中有一槍,子彈的位置不太好動手術,但如果不取出來,他也活不了多久。”
“小護士每天都會精心照顧他,到了晚上,還會偷偷去他的病床邊上,給他唱歌謠。士兵一直都很虛弱,原本都已經沒有求生欲望,可在小護士的歌謠中,漸漸有了生的欲望。”
沈熙問:“他們是一個國家的?”
陸時韞搖搖頭,“是不同國家的人,語也并不相同,但這一點都不妨礙他們互相喜歡上彼此。”
沈熙笑了下,“那個士兵是不是長得很好看?”
陸時韞想了想,“確實長得挺周正,不過臉上有傷疤,他們國家常年內戰,一直不停的打仗,人也很粗糙。你覺得是因為長相?”
沈熙說不出來,喜歡這種事,誰也說不清,搞不懂。
陸時韞:“我覺得不是。有時候感情是一瞬間的感覺,像是命中注定,也許是前世種下了緣分,歷經了千辛萬苦終于遇見彼此,那一瞬間,愛情就產生了。沒有原因,也沒有理由。我回來的前一周,他們要結婚了。”
“資源有限,小護士沒找到婚紗,但弄來了一塊頭紗,她換了一身干凈的護士服,戴上頭紗。那一天,士兵回光返照一般,整個人特別的清醒和精神。我們給他換上了他的軍裝,在所有人的見證下,兩個人舉行了簡單的儀式。”
“有戰地記者給他們拍照,醫療隊的總負責人當他們的證婚人。那一天,天空特別藍,照片里,一對笑的開心的新郎新娘,而背景是滿目瘡痍的城市。白色的頭紗不知什么時候染上的血。”
陸時韞并沒有特別渲染,可簡單的話語,沈熙就能想象到是怎樣的畫面。
她甚至能感覺到那種悲喜交織的情緒。
戰爭下的愛情,好像更讓人刻骨銘心,因為伴隨著生離死別。情感會膨脹到最高峰。
陸時韞沉默了幾秒,說:“兩天后,士兵突發內出血,我們搶救了幾個小時,最后奇跡沒有發生。”
故事到這里,承重已經大過了甜蜜。
沈熙不由的看向他,陸時韞這會看著遠處,神情還是平和的,而那雙眼睛,透著眸中堅毅。
陸時韞說:“那之后,我就突然不想等了。”
“我應該不會再去了,我想留在你身邊,跟你在一起。”他轉過臉,眼神十分的認真且炙熱。
感情除了注定的緣分,也是需要培養相處的,一天兩天三天,也許等到第十天,沈熙就會愛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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