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周縣令的心臟狂跳起來!這念頭他想過,卻只敢在夢里一閃而過!修路,耗費錢糧如山,征發民夫如海,是動搖國本的工程!嶺南窮困,府庫那點金銀,支撐重建和軍備已是捉襟見肘,哪有余力修路?季如歌…她竟敢提?!
“代價呢?”周縣令的聲音干澀,帶著巨大的震撼和一絲本能的警惕。天下沒有免費的宴席,尤其是季如歌的宴席。
“代價?”季如歌嘴角微揚,那笑容在春日暖陽下顯得有些莫測,“很簡單。你們這些‘地方官’,得‘表現好’。”
“表現好?”周縣令不解。
“對,表現好。”季如歌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同實質般掃過周縣令,“我投錢修路,不是做善事,是投資。投資,就要看回報,看環境!”她豎起一根手指:“其一,安靖地方!海賊,必須打!打怕!打服!打得他們不敢再靠近嶺南海岸線!讓我的商船隊能平安出入港口!讓你的護城隊,成為真正的定海神針!若海賊劫了我的商隊,燒了我的貨,這路…還修不修,就得兩說了。”
她又豎起第二根手指:“其二,清明吏治!新立的規矩,必須立得住!你周正明立的‘血債血償’碑,不能只刻著趙德彰的名字!那些盤剝鄉里、勾結地痞、魚肉百姓的舊日胥吏、地方豪強,有一個算一個,該抓抓,該殺殺!我投錢修路,不是給蛀蟲蛀空的!我要看到一片能讓人安心做買賣、能讓我投下的銀子生出更多銀子的清朗之地!若還是烏煙瘴氣,貪腐橫行,商賈視為畏途…我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第三根手指豎起:“其三,善待工商!我季如歌的商隊來了,是客,也是財神!按規矩納稅,天經地義!但若有人敢層層盤剝,敲骨吸髓,設卡刁難…壞了我這條商路,就是壞了我修路的根基!周大人,你的人,得管好!這嶺南的規矩,得讓行商坐賈覺得安心、有利可圖!若變成另一個雁過拔毛的鬼門關…那這路,修了也是白修!”
季如歌的話,字字如刀,句句見血,沒有任何修飾,卻精準地剖開了嶺南新生的要害!安靖、吏治、通商!這是根基!沒有這三條,再好的藍圖也是空中樓閣,再多的投入也會化為烏有!
周縣令的呼吸變得粗重。季如歌的條件,苛刻嗎?苛刻!但每一句,都戳在嶺南能否真正崛起的命門上!這不是勒索,是鞭策!是逼著他們這群剛剛砸碎舊枷鎖的人,必須建立起一套全新的、足以支撐繁榮的秩序!
他看著季如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那里沒有商人的狡黠,只有一種洞穿世事的冷靜和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
他明白了。季如歌要的“表現好”,不是諂媚,不是賄賂,是嶺南這片土地真正煥發生機、成為她龐大商業版圖中一塊穩固基石的能力!是證明給她看,她的投資,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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