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里,季如歌并沒有在一個地方逗留的太久。畢竟已經到八月末了,孩子們要開學上課了,她可不能耽誤孩子們的學習,所以進度趕了一些。
而孩子們,也知道即將回到北境,回到他們自幼生活的地方,越來越興奮。
出門一趟,竟不知道他們如此喜歡北境。
嘿嘿,回去說給大家聽,一定會很驚訝的。
直到這一日正午。
前方似乎是個岔口。官道在此分成了兩條。一條依舊是他們熟悉的、布滿車轍印和坑洼的黃土路,歪歪扭扭伸向遠方。而另一條……卻截然不同!
那路,寬闊得能并排跑開四輛大車!路面平整如鏡,竟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深沉黑色!在秋日慘淡的陽光下,泛著一種奇異的光澤,像凝固的墨玉,又像……像被大火燎燒過的焦土,卻異常干凈。
沒有飛揚的塵土,沒有礙事的碎石,更沒有坑洼!道路兩旁,每隔一段距離,便矗立著一根根刷了白漆、比人還高的木桿子,頂端托著一個方方正正的、鑲嵌著透明琉璃的罩子,不知是何物。
路中間,甚至還留出了一條窄窄的土埂,上面稀稀拉拉種著些耐寒的矮小花草,雖然已顯枯黃,卻頑強地在風中搖曳。
整個車隊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所有人都被這突兀出現的、詭異又壯觀的“黑路”攫住了心神。
“停!”季如歌的聲音從車內傳出。
車隊在岔路口停穩。車門打開,季如歌當先下車。嶺南眾人也紛紛掀開車簾,探出頭,或干脆跳下車來,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條通向未知的“黑路”。
“這……這是什么路?”趙頭兒張大了嘴,露出豁牙,枯瘦的手指指著那黑得發亮的平整路面,“黑的?還……還這么平?用什么鋪的?墨汁嗎?”
孫瘸子獨眼瞇起,警惕地掃視著路面和兩旁那些奇怪的桿子:“這桿子……莫不是哨塔?可也太高了……上面那琉璃罩子又是啥?透亮透亮的……”
顧思禮也從車上下來,目光審視著這條路,又看向旁邊那條熟悉的黃土官道,眉頭擰成了疙瘩:“此路……規制遠超官道!私筑如此大道,形同僭越!豈非授人以柄?”
幾個嶺南來的年輕書吏衙役更是擠在一起,踮著腳,伸長脖子,嘴里嘖嘖稱奇:“天爺!這路!比縣衙大堂的地磚還平整!”
“刮風天走這路,怕是連灰都吃不到!”
“下雨呢?這黑乎乎的東西,泡了水會不會爛?”
陸家幾個孩子也被抱下車,小花和小木頭怯生生地躲在大人身后,好奇又害怕地看著那黑得發亮的“怪物路”。懵懂的小男娃吮著手指,呆呆地指著路邊的白桿子:“燈……燈?”
季如歌沒理會眾人的驚疑和議論。她走到黑路邊緣,腳尖輕輕點了點那堅實的黑色路面,發出沉悶的篤篤聲。又抬眼望向道路延伸的遠方,地平線上,似乎有更密集的桿子排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