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個手印!”村吏將一本厚厚的《萬福新村安家物資領取冊》推到她面前,翻到陸家那頁,上面清晰地寫著領取物品和數量,下方是空白的簽名欄和一個紅泥印盒。
陸家二哥茫然地看著那冊子和紅泥。
“右手大拇指,蘸點紅泥,按這兒!”村吏指著簽名欄下方的空白處,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陸家二哥依,將粗糙的、帶著凍瘡痕跡的右手拇指用力按進紅泥,再小心翼翼地按在冊子指定的空白處。一個清晰的、帶著指紋螺紋的紅色指印,落在了“陸清州”的名字下方。這一刻,這些物資,才真正屬于他們陸家。
“下一位!趙石頭!”村吏揚聲。
趙頭兒擠上前,報上自己孤身一人的名字。助手麻利地稱出十斤米、十斤面、三斤油、二十斤紅薯、一件棉襖、一條棉褲、一雙棉鞋……堆在他面前。
“按手印!”冊子推過來。
趙頭兒枯瘦的手指蘸滿紅泥,用力按下,看著那個鮮紅的指印,他咧開豁牙,嘿嘿笑了兩聲,眼中卻有水光閃動。這指印,是他在北境安身立命的憑證。
孫瘸子、顧家幾位……嶺南眾人依次上前,報名字,領物資,按手印。沉甸甸的糧食,厚實暖和的衣物,還有那落在名冊上的鮮紅指印,像一塊塊沉甸甸的基石,墊在他們漂泊無依的心底。
懵懂的小男娃也被婦人抱著,用沾了紅泥的小拇指,在屬于他的那份物資后面,留下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小紅點。
領完物資,人群并未散去,而是涌向行政樓側面一面巨大的、刷著白灰的墻壁。墻上貼著幾張巨大的白板上,頂端朱砂寫著“萬福村招工啟事”。
白板前人頭攢動,議論紛紛。
趙頭兒扛著米袋擠過去,瞇著老眼費力地辨認。白板上用工整的楷書分門別類列著:“北麓煤礦:招井下運煤工三十名。身強力壯,耐勞苦。日錢三百文,管三餐,冬發棉護膝一副,可提供住宿。”
“南坡磚窯:招制坯工、燒窯工各十五名。有經驗者優先。日錢二百三十文,管兩餐。”
“村東糖坊:招榨汁工、熬糖工學徒二十名。需靈醒肯學。日錢一百八十文,管午餐,村長親授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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