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的門外,是一些村民們在好奇的張望著,她們聽說季村長找來一些醫術好的大夫,前來坐診。
萬福村的那家醫館里就有薛大夫還有幾位學徒在里面忙著。每天薛大夫忙的都是腳不沾地的,愣是一個快六十歲的老頭,活成了三十歲牛馬不如的時候。
每天累的都要罵徒弟,但是卻依舊每天都還在醫館。
只是他們在距離北境那邊也有一些距離,就算路修好了,坐馬車也要大半天呢。這要是有個急病什么的,可不就給耽誤在路上了。
再說他們這原先也有醫館的,只不過太窮了,窮人寧愿熬死也不舍得花錢,最后活生生的痛苦中離去。
若是在這里,真的開了一家醫館,那他們以后也不必舍近求遠,去北境那邊找大夫了。
季村長也說了,她找來的都是以前的太醫,醫術自然高明,沒得說。
至于以前是流放犯人的身份。
呸,誰還沒有點過去了。
在北境這一塊地盤,有幾個是身家清白的?哪個祖上不都是戴罪來這里流放的?再說了,真正有事的也寥寥無幾,很多都是冤枉或者被牽連的。
想來這幾位太醫也是如此。
在宮中,招待那些貴人們,如履薄冰,多不容易啊。
李太醫站在桌邊,手指捏著一根銀針,針尖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一點寒芒。他眼神空洞,不知看向何處。
陳太醫靠在門框上,望著村路上偶爾跑過的一只吃的腰圍粗壯,毛發油光的大黑狗,看的眼睛都是直的。
心里在嘀咕著,這村里的狗吃了什么,吃的這么肥。
太陽西斜,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又長又斜,投在病房中,帶著暖意的墻上。
“當啷”一聲輕響。
李太醫手中的銀針掉落在桌面上,滾了幾圈,停在藥箱邊。這聲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像是被這聲音驚醒,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那點空洞被一種壓抑到極致的煩躁和一種更深沉的絕望取代。
他一把抓起藥箱里幾卷干凈的繃帶,狠狠地砸在地上!雪白的繃帶散開,滾落在泥地上,瞬間沾滿污痕。
“沒用的!”李太醫的聲音嘶啞地爆發出來,帶著一種困獸般的絕望,“我們…我們算什么?!誰信我們?!誰要我們治?!”
他指著門外空蕩蕩的路,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抖,“看看!看看外面!沒人!一個都沒有!他們只當我們是晦氣的瘟神!是戴罪等死的流放犯!”
他猛地轉向依舊背對著他的張太醫,聲音拔高,帶著質問和一種同歸于盡的瘋狂:“老張!你醒醒!你指望什么?!指望他們忘了我們手上的烙印?!忘了我們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