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鐵甲洪流,如同一道復仇的黑色閃電,撕裂了混亂的萬福村,帶著碾碎一切的恐怖氣勢,朝著東南方那片燃燒著地獄之火的方向,滾滾而去!大地在他們的腳下呻吟!
八百鐵甲洪流碾過萬福村泥濘的土路。沉重的馬蹄和覆鐵戰靴踏碎了一切擋路的雜物,將混亂的奔逃人流粗暴地推向兩側。
冰冷的鋼鐵洪流沒有絲毫停頓,如同燒紅的巨犁,朝著東南角那片翻騰著死亡濃煙的火海,決絕地犁去!
季如歌策馬行在洪流最前方。青色棉袍外罩上了一件臨時披掛的輕便鎖甲,冰冷的鐵環緊貼著她的身軀。
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鋒,死死釘在前方那片越來越近的、被烈焰和濃煙吞噬的天地。
哭嚎聲、獰笑聲、房屋倒塌的轟鳴、火焰貪婪的呼嘯,混雜成地獄的樂章,瘋狂地沖擊著她的耳膜。
視線穿過翻滾的濃煙和零星的火焰,慘烈的景象如同地獄畫卷般展開:簡陋的引水渠雛形已被徹底摧毀。夯實的溝底布滿雜亂的馬蹄印和拖拽尸體的血痕,支撐溝壁的木板碎屑散落一地,混合著泥雪和暗紅的血漿。
幾根作為閘口地基的粗大木樁被劈砍得遍體鱗傷,其中一根甚至被攔腰砍斷,歪斜地倒在燃燒的余燼里,頂端釘著的那張引水渠圖紙早已化為飛灰。
更遠處,窩棚區已成一片火海。低矮的土坯房和茅草頂在烈焰中呻吟、倒塌,濃煙如同扭曲的巨蟒直沖天際。火光映照下,是地獄般的屠殺場!
披著皮袍的草原騎兵如同戲耍獵物的餓狼,策馬在狹窄的巷道間穿梭。雪亮的彎刀每一次揮下,都帶起一蓬刺目的血花!
套馬索拖曳著掙扎哀嚎的軀體,被狂奔的戰馬在泥雪中拖行,留下一道道長長的、暗紅的拖痕!女人的尖叫、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瀕死的呻吟,交織在一起,撞擊著每一個鐵甲衛的耳膜和神經!
格根勒馬立在一片相對空曠的燃燒廢墟旁,欣賞著自己的杰作。他臉上帶著一種近乎陶醉的殘忍笑意,看著一個親衛騎兵獰笑著將一個抱著嬰兒的流放者婦人拖倒在地,彎刀高高揚起,就要劈下!
“給我殺他片甲不留!”
季如歌的聲音在震耳欲聾的喧囂中,如同冰錐般刺出!清晰,冰冷,不帶一絲波瀾,卻蘊含著凍結靈魂的殺意!
“得令!”楚云烈目眥欲裂,嘶聲咆哮,“重弩——!正前方!覆蓋!”
嗡——!
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巨大弓弦震顫的嗡鳴驟然炸響!蓋過了火焰的呼嘯和死亡的哀嚎!
三百具猙獰的破甲重弩,在弩手們沉穩而迅猛的動作下,被瞬間絞弦上膛!手臂粗、閃爍著幽冷金屬寒芒的破甲弩箭,如同毒龍般被壓入弩槽!
“放!!!”鳳家兒郎手中令旗狠狠劈下!
崩!崩!崩!崩——!!!
三百聲沉悶如雷的巨響幾乎同時爆發!空氣被撕裂!三百道黑色的死亡之影,帶著刺耳的尖嘯,如同地獄釋放的蜂群,瞬間掠過百丈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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