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織坊、繡房、糖坊包裝處門口,一下子涌來好多帶著女孩的人家,爭著搶著要讓自家孩子進去做工。甚至有些人家把不到十歲、看起來顯高些的女孩也帶來了。
工坊管事們忙得腳不沾水,篩選、登記、安排師傅帶。
女孩們進了工坊,有了飯吃,有了事做,雖然辛苦,但臉上漸漸有了活氣。每天下工時,拿著自己掙到的餅子或銅板,腰桿都挺直了些。
家里爹娘看到真能拿到東西,態度也悄悄變了。打罵少了,甚至偶爾還會問一句“在作坊里沒受委屈吧?”
與此同時,糖渣摻糧做的便宜糖餅也在流民中賣開了。雖然味道不怎么樣,但甜滋滋的,能頂餓,價格極便宜,很受歡迎。這也間接緩解了一些家庭的糧食壓力。
育嬰堂那邊,季如歌又加了一條新規:但凡將健康女嬰送入育嬰堂者,除了確保孩子得到撫養,其家庭每月可憑孩子的手印憑證,領取五斤救濟糧,直至孩子一歲。若期間反悔,可領回孩子,但需退還所有已領糧食。
這一下,那些實在過不下去、又怕背上“殺生”罪名的貧困人家,終于有了一個更能接受的選擇。雖然舍不得,但至少孩子能活命,自家還能得點糧食撐過去。
送往育嬰堂的健康女嬰,漸漸多了起來。雖然仍有病弱夭折,但至少,活下來的機會大了很多。
一天下午,季如歌在紡紗工坊外巡視。
幾十架紡車嗡嗡作響,里面坐著的多半是十歲上下的女孩,一個個神情專注,小手飛快地捻著紗線。雖然動作還有些稚嫩,但已經像模像樣。
工頭跟在季如歌身邊,臉上早已沒了最初的疑慮,反而帶著點興奮:“村長,您還真別說!這些小丫頭,手巧,坐得住,學得快!現在出的紗線,細密度都快趕上那些老手了!就是力氣小點,久了容易累。”
“累了就讓她們歇歇,中間加頓餐。”季如歌道,“告訴她們,這個月誰出的紗線又多又好,額外獎勵半只風雞,一尺紅頭繩。”
工頭眼睛一亮:“哎!好嘞!這幫丫頭非得搶破頭不可!”
正說著,一個熟悉的小身影跑到季如歌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咚咚磕了兩個頭。
是柳樹屯的丫蛋。那個爹打死了娘,被季如歌判了斬首的女孩。她身后還跟著那對弟妹,臉上也多了些肉,衣服雖然舊,但干凈了不少。
“謝謝季村長!”丫蛋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我在繡房學針線!昨天掙了三個銅板!還給弟弟妹妹換了新鞋面!”她舉起手里一個小布包,里面果然放著幾枚銅錢和一些零碎布頭。
她身后的弟妹也怯生生地跟著說:“謝謝村長。”
季如歌看著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彩,點了點頭:“好好干。”
“嗯!”丫蛋用力點頭,拉起弟妹,歡快地跑回了工坊。
季如歌繼續往前走。
她看到糖坊外面,一群稍大些的女孩正手腳麻利地將冷卻的糖塊用油紙包好,裝入木箱。動作飛快,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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