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村長來看你了,你快……”張氏急著開口。
季如歌抬手制止了她。她走到小娟面前,平靜地打量了她一番,沒有斥責,沒有說教,只是淡淡開口:“聽說你要跟人走?”
小娟咬著唇,低下頭,小聲卻固執地“嗯”了一聲。
“了解他多少?家世如何?以何為生?南境何處人士?家中還有何人?”季如歌一連串問題拋出,語氣平穩,卻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小娟被問得有些發懵,支吾著回答:“他……他說他家是做綢緞生意的,很有錢……他說他喜歡我,要帶我去南境過好日子……”
“具體地址?商號名稱?可曾見過他的路引或身份文牒?可曾見過他任何實質性的財產或生意往來憑證?”季如歌追問。
小娟臉色漸漸發白,搖了搖頭:“……他說……以后都會給我看的……他現在生意上有點小麻煩,需要資金周轉,等周轉開了……”
“所以,他不僅沒給你任何切實的承諾和證明,反而要你拿出家中所有積蓄,跟他去一個完全陌生、舉目無親的地方?”季如歌的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卻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開所有華麗的謊,直指核心。
小娟啞口無,臉色越來越難看,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
就在這時,侍衛返回,在季如歌耳邊低語了幾句。
季如歌聽完,目光重新落回小娟身上,語氣多了一絲冷意:“查到了。那人并非什么南境行商。他在南境有妻有子,因嗜賭欠下大量賭債,被債主追討,流竄到北境。所謂的做生意、資金周轉,不過是騙財騙色的慣用伎倆。已有類似報案記錄在冊。”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在小娟耳邊炸開。她猛地抬頭,臉上血色盡失,嘴唇哆嗦著:“不……不可能……你騙我!他說過他……”
“我是否騙你,稍后自有官府文書為證。”季如歌打斷她,眼神銳利,“你母親當年拼著和離,受盡苦楚將你養大,不是讓你今日拿著她的血汗錢,去填一個賭鬼的無底洞,去做那破壞他人家庭、自輕自賤之事的!”
“北境有律法,有工坊,有學堂,女子亦可憑雙手掙得體面生活,擇良人而嫁。你母親為你籌劃的未來,才是實實在在的路。而那男人給你的,除了虛幻的承諾和顯而易見的陷阱,還有什么?”
小娟被問得渾身顫抖,事實的殘酷和季如歌話語中的力量,像一盆冰水,將她從狂熱癡迷中徹底澆醒。她想起母親多年的含辛茹苦,想起自己剛才竟還想偷走母親所有的積蓄……巨大的后怕和羞愧瞬間將她淹沒。
“娘……我……我錯了……”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撲進張氏懷里。
張氏也抱著女兒痛哭流涕,連連向季如歌道謝。
季如歌看著相擁而泣的母女,淡淡道:“人清醒了便好。那人,官府會去處理。日后擇婿,需擦亮眼睛。北境兒郎萬千,自有好男兒,不必著眼于那些來歷不明的浮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