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川不答反問:“汐兒可是想問,倘若女帝臨朝,于大安百姓是福是禍?”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外祖父。”
“少拍馬屁。”
屹川捋了把胡須,意味深長道:“若是二十年前,有人問老夫這個問題,老夫定然樂意見女帝臨朝的局面。
墨代秋雖然是女兒身,卻比尋常男人更有魄力,也更加的殺伐果決。
當年若是她上位,絕不會允許梁國這樣的威脅,與大安相鄰這么多年。”
宋汐順著老爺子的話,沉聲道:“如今的大安,百姓安居樂業,并不需要一個時刻想著攻城略地的君主。”
屹川點點頭,滿眼贊賞道:“汐兒長大了,如今都能同外祖父討論時政了。”
他輕嘆一聲,“老夫前些年,其實就旁敲側擊的同陛下提起過,華陽長公主私下與朝臣往來過密。
可陛下念著她兩次嫁人,又痛失唯一孩子的情分上,不僅沒有加以干涉,甚至還默許她在城郊別院養了一群門客。”
一個嫁為人婦的長公主,廣尋能人異士養在府中,野心早已可見一斑。
不過是因她膝下無子,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為打小疼愛的錦王謀劃,這才不曾放在心上。
實則,她所圖甚大。
只是他這個老家伙早已遠離朝堂,哪怕已然看透這背后的關竅,也只能稍微提點陛下兩句。
至于聽不聽,過后又如何處置,就不是他一個外人能操心的了。
想到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墨錦川,屹川不由擰眉,“汐兒,錦王殿下呢?”
宋汐估摸著時辰,開口道:“應當在處理宣王殿下的身后事。”
屹川眸色微沉,嘆了一聲道:“那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他母妃一時糊涂,留下的爛攤子壓的他這些年來幾乎抬不起頭來。
罷了,人都沒了,說什么都無用了。”
聽出他話里的惋惜之意,宋汐到底沒將墨文敬打了墨錦川一掌的事情告訴他,只是同他提起了德妃換了香料一事。
屹川聞,唏噓道:“德妃這是存了要陛下性命的心思,好歹也是夫妻一場,何至如此?”
忽的,他想到什么,嘆道:“身在那個位置,便注定了后宮三千,難免有看顧不到之時。
這么些年,這深深宮墻內,夭折的皇嗣又何止二三?”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宋汐,“汐兒,你若是現在打退堂鼓,一切都還來得及。”
一旦嫁進來,到時再想離開,可就不是扒層皮那么簡單了。
宋汐勾了勾唇角,不答反問:“人難道不是外祖父一早看過的?”
屹川臉黑了黑,“老夫是看中了那小子不錯,可當日想的是把人拐回家來給你當贅婿,可不是讓你嫁進他們家。
汐兒,一進宮門深似海,他便是待你再好,將來也難免要吃兩口委屈。
倘若他真的坐上那個位置,難免會為了權衡朝堂,把對你的承諾拋在腦后。”
話到最后,屹川沉著臉道:“世間男人多是見異思遷之輩,陛下當初硬娶淑妃入宮時,也許了她往后不再選秀。
可結果呢,新人一個接著一個進宮,青梅竹馬的兩人鬧到最后丟了命。”
老爺子正在氣頭上,絲毫沒意識到剛剛那句話將自己也罵了進去。
他還想說什么,突然抬眸看向門口,眼神犀利道:“誰在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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