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夫人怎么了?”
胥子澤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哄勸般的溫柔,雖然他心如刀絞。
雖然萬分不愿再次刺激到他家丫頭,可為了揭開那夢中迷霧,為了捕捉任何一絲可能化解這突如其來的兇險的線索,他不得不狠下心,引導著她去回憶那恐怖夢境的細節。
“他用鋒利的刀子開膛破肚,切開好大一個口子。然后…然后…”景春熙仿佛又看到了那血腥的一幕,身體劇烈一顫。
她猛地從裹緊的錦被里伸出冰冷而顫抖的雙手,死死地攥住了胥子澤胸前的衣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真的是兩個孩子,他殺死了娘親就為取出里面的胎兒!”
景春熙忽然歇斯底里地喊了出來,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痛苦與控訴,“他好殘忍,為什么?為什么啊?”
胥子澤雙臂正緊緊抱著她,一時騰不出手來安撫,又不想他聲音太大驚擾了樓下的老夫人。
情急之下,他猛地低下頭,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她那發出絕望吶喊的唇。
一陣無比溫熱而柔軟的觸感驟然襲來,如同電流般瞬間竄過胥子澤的全身,帶來一陣陌生的戰栗。
然而懷中的丫頭卻仿佛毫無所覺,她依然死死地攥著他的衣襟,甚至更用力了。
一雙瞪大的、盈滿淚水和恐懼的眼睛就那樣直直地、幾乎是質問般地望進他的眼底,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他,在控訴著那個夢境中的殘忍兇手。
“熙兒,”胥子澤強壓下腹驟然涌起的那陣陌生的悸動,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離開那片柔軟。
他的聲音變得異常沙啞,但他努力維持著鎮定,“也就是說你親眼看見弟弟妹妹活下來了,世子夫人并沒有咽氣,對不對?”他試圖從這可怕的敘述中找出希望的縫隙。
景春熙怔愣的眼神忽然微弱地閃動了一下,眼珠終于緩緩地轉動,似乎被這個問題拉回了一絲神智。
但她隨即想到那恐怖的畫面,又猛地搖頭,哭喪著臉,絕望地說:“我不敢看,我不想看,都開膛剖腹了,娘親一定死了,取出弟弟妹妹就不要我們了。嗚嗚!熙兒還是失去娘親了。”
這一次,她說出來的話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不再是嘶吼,而是充滿了無力回天的絕望。
那雙緊緊攥住他衣襟的手終于松脫開來,軟軟地垂落下去,連帶著整個身體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撐,軟軟地癱靠在他懷里。
那雙原本靈動的眼眸此刻一片灰暗,幾乎失去了所有活著的斗志和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