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了楚炫任憑皇上處置,景春熙回到家后便真的將這人此事全然拋諸腦后,再不去思量分毫。
于她而,這個早就與她脫離了父女關系的男人,在她漫長的人生里,除了曾貢獻過一顆微不足道的小蝌蚪之外,再無任何正向的痕跡。
他生下了她,卻未曾盡過一日養育之責,反倒將她們姐弟和娘親視作甩不脫的沉重包袱,厭棄之情,溢于表。
這等行徑,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他竟還敢在將軍府遭遇困境時落井下石,那一樁樁、一件件,他助紂為虐,勾結叛黨,興風作浪,更是愧對天下黎民蒼生。
他本就罪該萬死,若非景春熙嫌親手了結他會污了自己的手,玷污了蓉恩伯府的清名,她簡直恨不得親自提刀,往他那黑透了的心肝上捅幾個透明窟窿,方解心頭之恨。
有些人,天生便是自作孽,不可活,他的結局,早就是注定好的,與她景春熙又有何干系呢!
而另一邊的胥定淳,心境竟與景春熙出奇地相似。
他回到家中,面對溫婉的妻子,亦是絕口不提今日朝堂之上關于楚炫的種種。在他心里,妻子本就完完全全屬于他,他們之間,不該被任何外界的污濁所侵擾。
若非當年被奸人惡意作梗,使得他被迫離家,甚至丟失了那段至關重要的記憶,他們又何至于分別經年,遭受這許多無妄的磨難。
然而,終究是老天開眼,讓他們歷盡波折后還能重逢,最終得以相守,幸福美滿。
既然如此,那些已然被她遺忘、屬于過去悲慘歲月的記憶,又何必再重新翻撿出來,在腦海里一一過目?那不過是徒增妻子的煩惱與傷悲罷了,他一絲一毫也不愿她再承受。
景春熙歸家后,安心靜養了三日。
這三日里,胥子澤每日雷打不動,總是臨近黃昏、府中即將傳膳的時分準時出現。
一家人圍坐一桌用膳,氣氛融洽,飯后兩人便一同前往后院那片開闊湖泊上的蜿蜒游廊散步消食。
家中的長輩們經過此事,似乎也徹底放下了心結,不再阻攔他們往來。府里的下人們大抵知曉了這位大皇子殿下對郡主的深情守護,再見他時,無不笑臉相迎,那熱情與恭敬,比之從前更勝十分。
瑾姐兒、嫣姐兒等幾個小丫頭,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明白了,她們這位表姐竟是大皇子殿下心尖上的人。
想起往日私下里或許說過的關于威脅殿下的玩笑話,此刻只想收回,卻是萬萬不能了,心中又是懊悔又是懼怕,以至于這幾日見到胥子澤的身影,都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只敢遠遠地繞著道走。
這一日,景春熙將四個妹妹喚到跟前,命人端上四個不小的錦匣,推到她們面前。
瑾姐兒好奇地打開一看,頓時驚呼出聲:“什么?這些……這些真的~都是大皇子殿下賞的?”
匣蓋開啟的瞬間,旁邊湊過來的嫣姐兒和靈兒也驚呆了,眼睛瞪得溜圓,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金光燦燦的景象,更沒想到這等厚賞竟然還會有她們的份兒。
“都是金元寶欸!整整十個,也太多了吧!”嫣姐兒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她忍不住拿起一個沉甸甸的金元寶,下意識地放在牙上輕輕咬了咬,看到上面清晰的牙印后,才確信這不是夢境。
她臉上瞬間綻開無比開心的笑容,心里暗想:果然跟著表姐混,日后根本無需為自己的嫁妝發愁了。
景春熙瞧著她們一個個驚喜交加、如同小財迷般的可愛模樣,不禁覺得好笑,柔聲解釋道:“殿下還說,讓表姐代為謝過你們。前些日子多虧了你們幾個細心看護、日夜陪伴姐姐,功不可沒,這是特意賞賜給你們的。”
說完,她輕輕喚了一聲:“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