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件事……”楚炫眼神閃爍,支支吾吾,隨即像是找到了替罪羊,急忙辯解,“那不是我主導的!那是你祖父!是你祖父老糊涂了!他想攀附四皇子,想要從龍之功,所以……所以才……”
“所以你為了向他,向四皇子表忠心,就毫不猶豫地以陷害忠良的大將軍府做了你的投名狀!”景春熙不想再聽他這些推諉之詞,直接打斷他,一語道破真相,字字誅心。
“那后來呢?你改換門庭,輔佐太子,卻又在九江郡、建安郡戕害無辜黎民,貪墨賑災款項,致使餓殍遍野,這些累累罪行,你可別說沒有你的份!你的那個好幕僚硯書,當初可是把你做的那些好事,都招認得清清楚楚!”景春熙步步緊逼,將他一生罪孽赤裸裸地攤開在眼前。
“爹爹……爹爹我那是……那是一時糊涂,是得了失心瘋!才會跟錯了人,走錯了路!要不然……要不然爹爹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啊……”楚炫仿佛瞬間被抽干了力氣,重重地癱坐下去,眼神渙散,開始語無倫次地為自己找著拙劣的借口。
“呵呵,”景春熙忽然發出一陣輕蔑的冷笑,“如果你能夠始終如一,哪怕對你帶著逃出去的那個庶子福哥兒,能保持一絲半點的疼愛,我倒還敬你算是別人的一個好父親。可惜啊可惜……”
她忽然昂首,發出一連串悲憤而嘲諷的大笑,笑聲在地牢中回蕩,笑的眼淚都從眼角溢了出來,那淚水中卻毫無暖意,只有無盡的蒼涼與恨意。
“你知道嗎?你心心念念的福哥兒和寶哥兒,后來都怎么樣了?”景春熙止住笑聲,俯視著癱坐在地、瞬間僵硬的楚炫,看著他那張幾乎一夜白頭、蒼老不堪的臉上,那最后一點微弱的光彩也因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而迅速黯淡下去。
但她并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她要將他最后一點指望也徹底碾碎。
“柳姨娘被你后來新娶的那個女人害死之后,沒過多久,寶哥兒就‘意外’掉進水里,溺死了。”她語氣平淡,仿佛在敘述一件與己無關的閑事,卻刻意加重了“意外”二字。
看著楚炫眼中閃過一抹痛色,但隨即又被麻木取代,景春熙心中恨意更濃,她向前逼近一步,聲音壓得低了些,卻帶著更深的寒意:“在南方你知道我碰見誰了嗎?”
她想起前世自己最終被這個無情無義的生父親手送給那個老邁好色的官員,貼身丫鬟紅粉也為保護她而慘死,心中的恨意如同巖漿般翻涌,恨不得將眼前之人生吞活剝。
“你的好兒子福哥兒,為了活命,為了一口吃的,早就淪為了乞丐,成了一個人人喊打的小偷!”她仔細觀察著楚炫的表情,發現他對福哥兒的悲慘境遇似乎并不感到十分驚訝,只是眼神更加灰暗了一些。
看來,從他當初決定放棄福哥兒,自己去做那壓寨夫君以求活命的那一刻起,他內心深處或許就已經預見到了自己孩子可能面臨的悲慘下場。
果然,無情的人在權勢和自身的性命面前,什么骨肉親情都是可以隨意舍棄的。無論是她景春熙和弟弟浦哥兒,還是他曾經百般疼愛的福哥兒、寶哥兒,最終都成了他攀附權貴或保全自身的墊腳石和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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