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寶德寺中。
周夫人和一眾女眷站在旁邊,眼看著來寺中參加法會的百姓從郭雄等人手中拿走憑證。
那些憑證從中間裁開,一半給百姓,一半留在鋪子中,到時票據相合就能領陶、瓷器。
郭雄等人做的很熟練,幾個人分坊發放,就算有一戶多領,對票據時也能發現。
周夫人不得不承認,這些商賈做事很有章法,謝氏是從大名府來的,她的手下人卻對汴京各坊都有了了解。
瓷鋪還沒開張,這些人卻給人一種格外可靠的感覺,信任有了,才能有買賣,否則如何與汴京的幾個老鋪子爭生意?
云棲寺的比丘尼被抓,是因為私底下與商賈來往,這謝氏倒是將買賣做到了明面上。
想明白這些,周夫人對謝大娘子愈發厭惡。居然沒有人來揭穿謝氏的作為?真就讓她這般猖狂?
那些看到佛祖顯靈的人,不知是不是謝氏安排的。
可惜這些無法對證,刻意去追查,反而可能會被人反咬一口,當做是與妖教案同流。
周夫人心中冷笑,有些人可能是注定不對付,之前因為謝氏這些人,謝家差點被拖入妖教案的麻煩中,在法會上偏偏佛瓷又碎了。
胡娘子上前說著好話:“那些粗制濫造的東西如何能進得富貴人家?再者不是有個說法,佛瓷能擋災。”
周夫人心中舒暢了些,周夫人道:“我不在意那佛瓷如何,而是不想有人有意牽連我們謝家。”下之意,謝氏暗中搗鬼,借用這些為她的瓷器揚名。
胡娘子腦子一轉就道:“夫人說得對,若是您上了心,想再向謝氏要件佛瓷,豈不是讓她得了便宜?說出去,就是一品大員府上也要用她家的瓷器。”
女眷們都點點頭。
這樁事揭過,周夫人沒有急著走,就似往常一樣與女眷們說話,也算是給胡娘子等人一些顏面。
眾人正熱鬧著,忽然聽到有女眷道:“那不是郡王爺嗎?”
“應該是來給夫人請安的。”
女眷們說著,紛紛讓開一條路。
淮郡王四下一看,果然向周夫人走過來。
“夫人。”
淮郡王向周夫人行禮,然后看向旁邊的謝文菁。
謝文菁垂著頭,與眾女眷一同福了個身。
周夫人笑著道:“郡王爺怎會有功夫前來?”
淮郡王道:“寺中有禁軍護衛,我剛好下衙路過,就進來瞧瞧。”
他確實剛從宮中出來,不過不是路過,而是有意要看看那大名府的謝大娘子,這女子入京之后遮掩行蹤,如今終于站在人前,只不過已經不是初來乍到的局面。
靠著一只舍利匣,將大名府的寶德寺都挪到了汴京,還拉攏了不少人站在她身后。這手段不能說不厲害。
淮郡王想著越過人群向前看去,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女子站在主持和尚身邊,雖然周圍不乏達官顯貴,她卻依舊格外的惹眼,她未曾有意露出鋒芒,卻也不能被人遮掩住半分。
她不經意地抬起眼睛。
淮郡王目光登時一凝。
這張面孔……不……應該說,那雙眼眸,居然甚是熟悉。
腦海中屬于謝文菁的記憶一下子浮現。
原來……竟是故人?
這般想著,淮郡王轉頭去看謝文菁,同樣的黛眉杏眼,頗有幾分相似,不過就算是分毫之差,他也能辨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