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益修看向湊在一起說話的商賈。
“昨日我還與他說話,他說肯定不會走,結果今日我去找他,人已經不見了……”
“我再去碼頭一問,你們猜怎么著?他帶著人天不亮就將貨都搬好了,咱們還沒起呢,人家的船就離開了關卡。”
“這個劉大,平日里就數他心思最多,去年就是,讓他在秦鳳路大賺了一筆,否則他哪里來的銀錢,與瓷行定下那么一大筆瓷器的契書?”
陳益修聽到這里,立即皺起眉頭,話說到這里越來越不對了。如果劉大那么有眼光,那么劉大離開汴京,很可能看準了這樣能獲得更多的利益。
“一次選對了,不一定次次都對。”陳益修開口打斷那商賈的話。
屋子里登時一陣安靜,說話的商賈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訕訕地道:“陳兄說的是。”
“再者,”陳益修道,“你們怎么知曉謝娘子是如何應承劉大的?如果大家都是簽同樣的契書,劉大為何要匆忙離開?”
前面的話,像是在強辯,后面這句就有了幾分道理。
“咱們是不是也去問問,新契書要怎么簽?”
一個聲音響起,眾人紛紛看過去。
商賈立即道:“我不是改了主意,我是覺得,咱們總得知曉契書上都寫了些什么,謝娘子是如何勸說大家離開的。”
“多知曉一些,總是好事。”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應和。
陳益修見壓制不住,只得道:“那就讓人去見見謝娘子。”他不說這話,也會有人偷偷去找,倒不如擺在明面上。
“不過,”陳益修道,“大家也要知曉,實實在在握在手中的利益,可不能隨意放下,話說的好聽,能不能讓大家賺到銀錢,才是關鍵所在。”
“我們能與瓷行簽這份契書,也付出了不少,到頭來竹籃打水,賺多賺少都在其次,很多人就要因此丟了生計。”
“謝娘子也不是好相與的。”
一個婦人能接掌瓷行行老,自然有她的厲害之處,她能讓旁人白白得了好處?若是一時被蒙蔽,換了契書,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眾人都點頭。
說完這些,人群才漸漸散去。
李適沒有離開,而是帶著陳益修去了一處茶樓,吩咐茶博士莫要來打擾,這才與陳益修說起話來。
“其實,我打聽到了,謝氏給的契書上都寫了些什么。”
陳益修目光一閃,沒有追問李適消息的來源,這時候大家各懷心思,四處打聽消息,隨時可能改變主意,這也算尋常。
陳益修問的多了,反而會讓李適心生不快,于是他只是很焦急地問:“謝氏許諾了些什么?”
李適道:“簽了紅契之后,明年購買瓷器,價錢比照現在還低半成。”
“或者……按明年的市易價購買瓷器。”
陳益修看著李適:“沒了?”
李適頷首:“就這些。”
陳益修覺得可笑:“讓利半成?”韓泗與他們簽的契書有五年之久,就算五年都讓利半成才有多少?